滴滴滴——
手機的鈴聲打破了深夜寂靜的車廂,琴酒雙指夾著燃燒到一半的香煙,另一隻手從口袋裡將震個不停的手機拿出來,看了眼來電備注,麵無表情地接通電話。
“下午好,琴酒。”
聽筒裡傳來貝爾摩德低啞勾人的嗓音,聽到對方不合時宜的問候聲,琴酒瞥了眼窗外冷清的街道和漆黑的夜空,不由嗤笑。
“現在東京時間淩晨三點十七分五十四秒,下午好?”
“嘛~”電話另一端的貝爾摩德聳了聳肩,起身到酒櫃前取了一瓶紅酒出來,嗓音帶著笑意:“那些小細節不用太在意,反正你也沒睡。”
“太較真的話會沒有女人緣的哦~”
“嗬。”琴酒冷嘲一聲,並不想多浪費口水在這些不必要的話題上麵。
“有事說事,沒事兒我掛了。”
“真是不可愛。”貝爾摩德小聲抱怨,給玻璃杯加上冰塊,握著紅酒瓶倒了半杯紅酒,隨後拿著杯子走到陽台,嘴裡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之前你讓我調查的東西找到點線索了,不得不說,那家夥藏的可真夠深的,廢了我好幾個人。”
琴酒麵色一頓,“資料發過來。”
“已經發到你郵箱了。”貝爾摩德抿了口紅酒,低啞平靜的嗓音經過無線電流的處理有些失真,語調透著一股淡淡的漫不經心。“不過彆抱太大期望,最多隻能到這種程度,FBI最近的把控嚴格多了,繼續查下去損失太大了。”
“嗯。”琴酒不置可否,從後座上把隨身攜帶的電腦放在腿上,打開電腦,調出郵箱查看郵件。
“對了,之前的東西快沒有了,你有時間安排一下,讓人給我送過來。”
“嗯,還有事嗎?沒事掛了。”琴酒認真看著郵件裡的情報,一邊冷酷說著。
貝爾摩德沉默了一會兒,接近歎息的感歎:“你這人真是……”
“實在是叫人喜歡不起來。”
“令人討厭的家夥。”
琴酒輕嘖一聲,語調裡滿是不屑。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告訴我,大家都一樣,彼此彼此。”
貝爾摩德按了按眉心,對這個不解風情的家夥實在沒了溝通欲望,直接問道:“那邊最近怎麼樣?”
突然跳轉的話題讓琴酒麵色一頓,隨後才回了一句:“沒什麼問題。”
“行吧。”
“既然你說沒問題那就不用我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了。”
“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琴酒。”貝爾摩德的語氣裡多了點認真和玩味。
“記得把人看好哦,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拐跑了,不隻是我,就連BOSS也會很生氣的。”
琴酒的手一頓。
“那今天就先這樣了,我要的東西記得早點送過來,拜拜~”
對麵說完話就乾淨利落的掛斷了,看著黑掉的屏幕,琴酒微微眯了眯眼。
沒過多久,波摩回
來了,手裡還拎著和那一身燕尾服極為不匹配的塑料購物袋。
波摩上車後打了個哈欠,從袋子裡取出買的漢堡和飲料。從他上車開始就一直關注著對方的琴酒扯了扯嘴角:“所以你下車就是去買這些東西?”
“餓了。”波摩語調慢吞吞的,拿出自己的份後將剩下的連帶袋子一起遞過去,琴酒順手接過來,下一秒又聽到旁邊人的抱怨:“下次有什麼事兒能不能早點,弄得人又餓又困,煩死了。”
琴酒聞言不由將目光掃向他,幽綠色的眸泛著冷意。
“有什麼意見自己去和上麵說,和我抱怨沒用。”
波摩撇了撇嘴,也懶得和他爭辯到底是因為誰的原因才折騰到這個時候。他咬了一口漢堡,一邊的腮幫子微微鼓起,看向窗外,馬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影,隻有路燈渾濁的光。
餘光掃了眼身側,身旁的人側臉依舊冷酷,隻是折騰到大晚上,琴酒也餓了,對於帶回來的東西倒也沒拒絕,不過似乎並不想搭理身邊的人。
波摩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他其實沒什麼胃口,雖然被風吹了這麼久,身上的血腥味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但他的鼻間似乎仍然縈繞著硫磺和鐵鏽的腥氣,連帶著味覺都好像失靈了,嘴裡沒滋沒味猶如嚼蠟。
隻是總要做個樣子出來。
就是不知道那家夥大半夜的不睡覺到處亂跑什麼。
想到對方剛才的神情,波摩咀嚼的動作凝滯了一瞬,眼睫下垂,斂去眼底的晦澀,一口一口吃著東西。
……
“阿——啊切——!”
下午七點左右,賭場正是人滿為患的時候,吵吵鬨鬨的人聲和骰子籌碼碰撞的清脆組成了賭場內人聲鼎沸,頹靡而墮落的景象。
降穀零猛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再抬起頭看向煙霧繚繞的賭場時,屬於公安的正義之心蠢蠢欲動,讓他很想現在就將這群賭徒全部抓起來關進監獄裡好好反省。
隻是在看到一些因為興奮而麵容扭曲好似惡鬼一般的‘客人’們,他又很快冷靜下來。
將目前掌握到的情況編輯到加鎖的備忘錄裡,等之後掌握到其他的情況就一起打包送出去。
降穀零心裡哼哼兩聲,實在有些受不了裡麵渾濁的空氣,從大廳裡離開。
他現在這份工作其實自由度還挺高的,沒事巡查一下場子看看有沒有人搗亂鬨事,空閒的時候還會被叫去玩兩把。
作為一個優秀臥底的基礎素養,降穀零當初為了做好準備被送去培訓學習了很多東西,其中也包括一些賭博的小技巧,所以儘管被安排下來沒多久,憑借一手出色的技藝和過人的情商,也讓他在短時間內就和這些人混熟了。
甚至因為認真工作,還讓賭場的經理,也是幫派的小頭目對他很滿意。
本來以為隻是過來混日子的關係戶,結果沒想到對會這麼努力工作,之前拉低的期待值一下子反饋上來,讓小頭目對這位關係戶的好感度一下子到了及格點以上
。
降穀零也順著杆子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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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處熟之後經常不動聲色地從小頭目嘴裡套話,對幫派和賭場的大概情況也算基本了解了。
認真說起來,日本□□曆史廣泛,甚至還成為了一種特色。像這種沒什麼特色的小幫派全國各地一抓一大把,裡麵的成員什麼類型都有,不過目前為止還沒在賭場和幫派裡發現比較危險的成員,甚至幫派整個環境都呈現一種普通。
但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似乎是由一群無所事事的小混混聚集到一起的小幫派卻在歌舞町附近開了一家日進鬥金的賭場。
這其中代表的含義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東西帶了嗎?”
不知不覺走到消防通道裡了,降穀零正準備回去的時候耳邊忽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竊竊私語。
“帶了,這是我好不容易帶出來的一批貨,下一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我先看看。”
聽到這裡,降穀零挑了挑眉,放輕腳步聲循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靠近。
消防通道的轉角後麵,一個被綠植盆栽遮擋住的隱蔽角落,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立在那裡,而剛才隱約聽到的談話內容也昭示著事情的不簡單。
降穀零靠著牆稍微探出一些,眯起眼睛打量著兩人。
兩人站的隱蔽,旁邊又有盆栽作為抵擋,具體看不太清楚,降穀零在猶豫要不要再靠近一點。
“沒問題。”買家似乎驗好了貨,將手裡的手提箱打開,“之前說好的兩千萬。”
降穀零眼皮跳了跳,意識地朝前邁了一步,好在僅存的理智成功把他拉回來,暫時還記得自己現在的身份。
降穀零繼續盯著兩人,交易結束,他們也沒再過多寒暄,各自準備離開這裡。
等他們從角落出來,降穀零這才看清楚了兩人的樣子。
叫人意外的這兩人他都認識。一個是賭場裡的工作人員,平時基本沒什麼存在感,偶爾還能看到對方被欺負做一些不是自己的工作。
另一個是賭場裡的常客,一個月最少來個七八次,經濟條件可以,在賭場裡散了不少財出去,所以賭場暗地裡有人給他取了個小肥羊的綽號。
有點出乎意料,但又好像不是很奇怪。
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散去,降穀零放輕了腳步。
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說,還不是很確定這兩人交易的是不是他想的那種東西。
看方向小肥羊準備離開賭場,降穀零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迅速上前,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客人。”
那人似乎被嚇了一跳,驚愕的轉過頭,看到一張笑眯眯的臉,剛想發火就聽到對方說:“這是你的手機嗎?我同事剛才在前麵撿到的。”
降穀零指了下不遠處一個正從轉角出去的工作人員的背影:“他臨時有點事,拜托我過來問問。”
小肥羊的怒氣被打斷,條件反射地摸了摸放手機的口袋。
() “不是我的。”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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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錯人了。”
“真是不好意思。”降穀零有些苦惱地歎了口氣,又看了下對方身後的出口。“客人是打算離開嗎?時間還早,要不要再去裡麵玩一會兒?”
“不了,我還有事。”小肥羊皺起眉:“你還有什麼事嗎?”
“這樣嗎,實在不好意思。”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歡迎客人下次再來,離開前記得檢查下隨身物品,如果發現有什麼東西遺失請儘快通知工作人員,一旦離開賭場我們就概不負責了,這點請注意,那麼,下次見,客人。”降穀零笑眯眯的點了下頭,隨後做出一副拿著手機繼續去詢問其他人的樣子。
小肥羊看著對方的背影,下意識順著對方的話檢查了下自己的隨身物品,確定沒有什麼遺落的,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轉身離開。
降穀零在賭場周圍做了做樣子,餘光一直關注著對方的動向,等確定人離開之後才腳步一轉,走到賭場隱蔽的角落。解開手機的屏幕操作了一下,笑眯眯地看著上麵正在移動的紅點。
畢竟是上班時間,他不好直接從門口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要是不小心引起注意就不好了,不過也沒關係。
確定跟蹤器的信號沒問題,降穀零劃開通訊錄打了個電話出去。
沒記錯的話,附近這片區域好像是陣平的工作區域。
降穀零把電話打給了正在工作的鬆田陣平,簡單把事情交代清楚,讓他想辦法拿到對方剛才交易的東西,看看到底是什麼。
要是真的和他想的一樣的話,事情就變得很不簡單了。
那邊的事情交給鬆田基本沒問題,降穀零收起手機從角落裡出來,掃了圈賭場,發現目標後不動聲色地慢慢靠近。
他可沒忘記,賭場裡還有另外一條大魚。
……
和琴酒的任務告一段落,新的任務還沒下來,難得有了休息的時間,波摩回到貝爾摩德的公寓。
這次琴酒沒和他一起回來,公寓裡也沒了其他人,不過之前接到通知說,他的搭檔很快就會下來了。
可能是因為他一直沒選,所以上麵直接指派了,連波摩自己也不知道下來的會是誰。看之前的情況,應該是從這次的新人裡麵選。
前提是他們能抗住這一次的清理。
跟在琴酒身邊這段時間,波摩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兩個人一起雖然有些限製不好操作,但同樣也是監視,至少目前為止那幾個家夥的名字還沒上黑名單,也算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這次能順利洗清嫌疑並且向組織證明他們的‘忠誠’,以他們的能力,之後的一段時間都會得到重用。
就是不知道會是誰過來。
回到公寓,因為有段時間沒回來了,所以需要先收拾地方才行,不然晚上可能沒辦法安心睡覺。
先請了家政公司把屋子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之後自己再從
() 頭到尾檢查有沒有被人趁他不在這段時間在房子裡裝什麼竊聽器和攝像頭。
折騰完這些,波摩出了一身汗,去洗了個澡,甚至都沒吃晚飯就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最後幾乎是餓醒的。
離開了大半個月,冰箱裡什麼都沒有,波摩洗漱完換了身衣服拿上錢包和鑰匙就出了門,準備去外麵吃飯,回來的時候順便去超市買點食材回來。
屋外天氣晴朗,陽光灑在身上的溫度剛剛好,帶著一絲暖意,又不會曬的人汗流浹背,暖呼呼的,是最適合用來睡午覺的溫度。
波摩今天難得沒穿西裝,身上隨意套了件版型比較寬鬆的淺灰色連帽衛衣,下半身就普通的黑色休閒褲,為了避免麻煩,頭上還帶了頂棒球帽,連口罩也一起帶上了。
看著電梯門上反射出來的自己,上野秋實覺得,要是把頭發染回去,現在這樣就跟他之前在大學的時候差不多,好久沒這麼穿,乍一看甚至還有點不習慣。
上野秋實垂下眼,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
從小區出來,超市離得不遠,朝南走大概十多分鐘就到了,所以也沒坐車。他將手放在兜裡,散步一樣慢悠悠地走過去。
超市附近有一家新開的咖啡店,今天的午飯他打算去那裡解決。到店裡的時候雖然是正午飯點,但可能是新店的關係,店裡的客人比較少。
進店後他習慣性地先確認了周圍環境和人員特征,才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等工作人員過來點餐。
吃過飯,他結完賬準備離開,門口正好有一對小情侶要進來,他側身讓過,等人進來後目不斜視地出了店門。
“……阿大,怎麼了?”
見身旁的男朋友停下腳步還看著外麵,宮野明美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認識的人嗎?”
剛才出去的人將自己遮的嚴實,正麵看不出什麼,寬鬆的衣服讓背影顯得有些單薄。
宮野明美挽著諸星大的手臂,臉上有些好奇。
“沒什麼。”諸星大搖搖頭,“應該是認錯了。”
“這樣啊。”宮野明美點點頭,將人往裡麵帶。“我們先找地方坐下吧,一直堵在門口不太好。”
“這家店雖然是新開的,不過我聽之前來過的同事說味道好像很不錯,正好你今天有時間,我就想帶你過來一起試試。”
宮野明美帶著人到了位置上,微微歪頭,彎眉淺笑的樣子比外麵的春光還要溫柔明媚。
諸星大沒什麼表情的臉似乎也被感染,淩厲的眉眼多了幾分溫和。
宮野明美接過服務員遞上來的菜單翻看起來,諸星大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轉向窗外,腦袋裡想的卻是剛才碰上的那個人,眼睛慢慢眯起。
……
上野秋實在超市買了些需要補充的生活用品和最近幾天需要用到的食材,從收銀台出來手裡就多了兩大包東西。
離開超市之前他先去了儲物區,找到轉角後麵一排的櫃子前,把兩包東西放在地上,蹲下身。本
來隻是按照慣例看一下,沒想到裡麵已經被人放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