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先生,今天真是多虧你了。”
小姑娘的一聲叫喊,上野秋實錯失了離開的時機,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心虛,隻能留在原地。
警察將犯人銬起來,並走過來向他表示感謝,上野秋實搖搖頭,在旁邊直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注視下有些頭皮發麻的表示隻是順手而已。
“長島先生是有練過嗎,剛才的側踢實在太漂亮了。”警察驚歎,一邊也不忘誇獎剛才的小女生:“小妹妹你也是,是有學過空手道嗎?動作很標準呢,不過下次記得要注意安全。”
“是,我知道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謝。”女生向警察表達了感謝,又對著上野秋實鞠躬,“長島老師也是,真的很謝謝你出手相助。”
上野秋實扯了下嘴角,正要說話,聽到身邊靠近的腳步聲和在自己身後響起來的熟悉聲音:“你們先把人送回去。”
“鬆田?”正在和女生說話的女警詫異看過去,“你不一起回嗎?”
上野秋實感覺自己肩膀上忽然多出來一隻手,鬆田陣平拍著他的肩,隨後把手放在他肩上,一邊對自己的同事說:“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我找這位長島老師有點事情。“
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但上野秋實卻覺得‘長島老師’這幾個字好像被人重重咬了一口,像被咬掉的蘋果一樣,哢嚓一聲,聲音清脆的嚇人,讓上野秋實不自覺瑟縮了下脖子,視線偏向旁邊。
“誒,你認識這位長島先生?”女警看向上野秋實,打量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啊,這就是之前你和伊達前輩負責的那起失蹤案的受害人對吧,那你們聊吧,我帶人先回去,對了,小妹妹,你等下準備去哪?需要送你回家嗎?”
她又看向旁邊的女生,女孩子連忙擺手:“不用了,謝謝,我和朋友約好等下在這邊見麵,他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聽她這麼說,女警也沒強求,和上野秋實打了聲招呼帶著人走了。他們走後,鬆田陣平看向旁邊,給了上野秋實一個眼神,抬起步子走向相反的方向。
上野秋實心裡暗自嘀咕一聲,和旁邊的小粉絲點頭告彆,叮囑對方早點回家,揣著手腳步慢吞吞地跟上去。
沒走多遠迎麵撞上一個快步跑過來的男生,上野秋實往旁邊避開,看到對方急匆匆的朝著還站在剛才那個地方的小女生跑去,兩人在原地不知道說了什麼,女孩子有些生氣,男孩子手舞足蹈,大概是在解釋,之後沒過一會兒,兩人大概和好了,又一起走向商業街裡麵。
上野秋實正看著呢,脖子上忽然一緊,領子被人從後麵拽住,收緊的領口讓喉嚨有些不舒服,身體不自覺向後傾斜。下意識□□站立穩住身體,上野秋實默了片刻,轉動視線瞥向身後。
“發什麼愣?”身後西裝墨鏡的卷毛酷哥一臉不耐煩,“磨磨蹭蹭的,慢死了,你是蝸牛嗎,走路這麼慢?”
上野秋實翻了個白眼,這家夥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麼暴躁。
心下嘀嘀咕咕
的腹議個不停,麵上上野秋實一句話沒說,拍開對方的爪子,理了理衣領,主動邁開腳步往前走。
鬆田陣平看他這幅作態,扯了扯嘴角,嘴裡小聲嘀咕。
商業街出口外麵的廣場有一個可以看見海的觀景台,人不多,視野很好,地方也寬敞,很適合用來談話,視線一眼就能看到附近是否有人,也不用擔心被人偷聽。
上野秋實跟著鬆田陣平來到這個地方,觀景台的護欄下麵很高,抬眼就能看到遠處的大海,但這個天氣,站在高處冷風一吹,整個人就冷得牙齒打顫。
上野秋實縮了縮脖子,看向身邊穿著棉服外套的青年。鬆田陣平似乎沒什麼感覺,低著頭從口袋裡找出香煙盒,抽出一支放到嘴裡,手放在前麵擋住冷風,用火機點燃。之後他把煙遞給上野秋實,上野秋實遲疑片刻,伸手接過,給自己點了一支,再把煙盒還回去。
鬆田陣平把東西放回口袋裡,看著遠方,沒開口說話,上野秋實有點鬨不明白他忽然找自己是做什麼。
想到之前研二來醫院看自己時說的,他心裡沉默了一會兒,嘴角微微抽搐。這家夥該不會真的在心裡盤算要怎麼扒他皮吧?
他腳步微不可查的往旁邊挪了挪,萬一等下真要動手,他也好第一時間跑路。
但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在上野秋實胡思亂想的時候,鬆田陣平忽然開口:“前段時間電視裡播放的有人用炸彈製造恐怖襲擊的新聞你看過吧?”
兩人之間大概隔著一個人的距離,鬆田陣平的聲音有些低,當空氣將他的話通過振動傳播到上野秋實的耳朵裡時,那聲音似乎都變得模糊不清,充斥著莫名的深沉,讓上野秋實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停下偷偷摸摸的小動作,戴著手套的手指捏緊夾在指間的香煙,又很快放鬆力道,抬手把煙放到唇邊,垂著眼輕吸一口。
“看到了,怎麼了?”唇邊呼出的白霧如煙幕升起,朦朧的一層薄紗將眉眼模糊,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不是聽說已經解決了?最近好像沒看到相關的新聞。”
他微微偏頭,斜睨不遠處的青年:“還是又出什麼問題了?”
“沒有。”鬆田陣平擺了下手,將麵前的煙霧揮散,“事情解決的很順利,提前知道了放置炸彈的地點,犯人的樣子也拍得很清楚,帶人過去的時候他甚至沒反應過來,人贓並獲,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一直在問我到底是怎麼知道犯人是他,還有被他放炸彈的那些地方。”
鬆田陣平轉過頭,麵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很平靜:“我告訴他,是有個好心人把他放炸彈的照片和地點發給我的,不過對方好像不能接受這個解釋,一直讓我說出好心人的身份。”
他看著上野秋實,墨鏡的遮擋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但上野秋實知道,那雙眼睛正盯著他,正在觀察他的反應。
“你覺得那些東西會是什麼人發給我的?”
“白癡樹懶。”
上野秋實垂著眼,慢吞吞的抬
手打了個哈欠:“不知道,或許你可以打電話過去問問。”
鬆田陣平像是冷笑了一聲,聲音輕的又仿佛隻是錯覺。
“打了,關機,沒記名的電話卡,也查不到是誰。”
鬆田陣平呼出一口煙圈,緩緩道:“證據是發到我手機上的,所以我開始想,自己身邊有沒有這種……特彆喜歡做好事不留名字的‘熱心群眾’。”
他把熱心群眾這幾個字咬得極重,瞥著上野秋實:“最後想來想去,好像隻有為數不多的一兩個符合這個要求且有本事弄到那些證據的人,你覺得會是誰?”
上野秋實眨了下眼睛,眼神無辜地看過去:“誰?你身邊的人我應該不認識,猜不出來。”
鬆田陣平‘嗬’了一聲,對他裝傻的態度表示不屑:“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子就能蒙混過關吧,笨蛋樹懶。”
上野秋實微微歪頭,一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無辜表情。
“事實上從我收到那封簡訊之後還聯係不上人的時候,我的直覺就把答案告訴我了,那封信是你發的。”
“畢竟這樣的事情不隻是第一次,事實上從我們認識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有點奇怪。”鬆田陣平放下搭在護欄上的手臂,放進口袋裡,邁開腳步走向上野秋實。
上野秋實下意識後退,又克製自己停住,讓自己看起來毫不心虛,抬眸對上那雙被墨鏡擋在後麵的眼睛,麵無表情且毫不避讓地任由對方靠近。
“每次遇見什麼事情,你好像都可以看到危險一樣,提前做出行動和準備。”
“不是一次兩次的偶然,而是很多次都這樣,唯一一次例外隻有你被帶走的那一次。”
鬆田陣平低下頭,緊緊盯著上野秋實的眼睛。
“不打算給我個解釋嗎,笨蛋樹懶。”
上野秋實眼睫顫了顫,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些,也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些情況,不自覺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舔了下唇瓣,沉默了一會兒,準備開口。
然而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鬆田陣平又冷著聲音說:“我的直覺很準,所以也不要想說什麼謊話來騙我,那種把戲在我這裡行不通,也彆想隨便找借口蒙混過去。”
上野秋實剛想好的說辭堵在喉嚨裡,被哽的有點難受,嘴巴張張合合卻沒發出一點聲音,最後有些煩躁的彆開臉。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些隻不過是巧合,你是最近案子太多忙昏頭了吧,怎麼可能有人能提前知道自己身邊發生的事,難不成你是想說我能預知未來嗎?”
上野秋實嘴角輕扯,帶著明顯的嘲諷抬眸挑釁:“多大的人了,還沒從中二期畢業?”
鬆田陣平看著他,從反應裡也大概看明白了,事情也許和他想的差不多,就算有區彆估計也沒有太大的偏差。事情或許比他想的更為複雜,所以在接收到對方的挑釁時他並沒有生氣,但也沒忍住嘲諷反擊。
“沒畢業的人是你才對吧,每次都把事情扛在身上不說,做了什麼
事情也不告訴彆人,真把自己當成漫畫裡拯救世界的英雄了?還是那種默默犧牲卻無人知曉的聖母英雄?”
“誰會把自己當成英雄啊?”上野秋實有點惱:“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在開什麼玩笑,誰會做那種事?”
鬆田陣平冷哼:“你現在不就是?”
上野秋實瞪他,抬手把人推開:“不知道你胡扯什麼,壓力太大多找人喝酒或者去看心理醫生,早知道你叫我過來是就為了說這些胡言亂語,我才懶得理你。”
他揉了揉頭發,臉上多出點煩躁:“還有沒有彆的,沒事我要先回去了。”
反正那些事情隻要他打死不認誰也沒有證據,預知未來?又不是在拍什麼科幻電影,說出去隻會讓人覺得有病。
鬆田陣平早就預料到把事情說穿這人會是什麼反應,而現在也和他之前預想的差不多,想讓這家夥親口承認這些事情大概比登天還難,至於什麼證據不證據的,比起那些,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看著麵前的青年,眸光深邃,身上咄咄逼人的氣勢卻在慢慢散去。片刻後,他深深的歎了口氣,一隻手放進兜裡,另一隻手朝上野秋實伸過去,攤開手心。
“?”上野秋實疑惑。鬆田陣平晃了晃手:“手機給我。”
“你又要乾嘛?”上野秋實抱怨了一聲,一邊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他。
“密碼。”鬆田陣平接過去後問他屏幕密碼,上野秋實順口回了:“四個一。”
說完就看到青年單手拿著他的手機,手指快速在上麵滑動,“裡麵的卡是你現在常用的?”他頭也不抬的問,上野秋實嗯了聲,看著對方的動作,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鈴鈴鈴的鈴聲響起,鬆田陣平拿出自己的手機,同樣在上麵快速操作了一番,接著把手機遞給他。
上野秋實接過,下意識看了眼,發現屏幕停留在聯係人的備注頁麵。
“以後用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接。”
鬆田陣平把手機放回自己的口袋,嘴裡一邊說:“隻要你打過來,無論你在什麼地方我都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上野秋實下意識抬頭看他,眼底多了些許茫然,似乎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鬆田陣平瞥了他一眼,抵著舌根輕嘖一聲:“有困難就找警察叔叔幫忙,這是幼稚園老師就教過的東西,白癡。”
“陌生號碼不一定能接到,就用你現在這個,聽到沒?”
他走過去,拍了下上野秋實的肩:“我還要繼續工作,走了,有事打電話。”
說完也沒留戀,雙手揣著兜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從身邊走過的時候,上野秋實的餘光隱約看到他側麵的耳朵有點發紅,視線下意識跟過去,卻隻能看到背影。
他盯著那道身影瞧了瞧,又收回視線看向自己手機上的界麵,那個新增的聯係人備注上就簡單的兩個字:鬆田。
他看了一會兒,又想起對方剛才說的話,沉默了一會
兒,莫名忍不住笑。
真是……
上野秋實搖搖頭,把手機收起來,聽到腳步聲,看到板倉朝自己跑過來,眼底的笑意漸漸收斂。
“先生。”
板倉跑得有點急,呼吸帶著點喘息,上野秋實看了看他,微微點頭:“都弄好了?”
“嗯。”板倉點頭:“弄完有一會兒了,聽說附近發生了一起事件有點擔心,過來看到您在和人說話,沒敢打擾。”
“剛才那個人是?”
板倉看上去有點疑惑,上野秋實抬手擋住唇打了個哈欠,語調懶散的回道:“警察,就是你嘴裡那起事件,剛好碰上了,幫了點忙,他之前負責我失蹤的案子,找我問點事。”
板倉了然的點點頭,沒再多問,“您現在要回去嗎?下午沒什麼工作,不過明天早上要去參加劇院的彩排。”
“還有就是,4S店那邊打電話過來,說車修好了,問您大概什麼時間去取。”
板倉細致的詢問,上野秋實抬手捏了捏頸脖,放下手,邁開腳步向外走:“沒什麼事就先去把車取了吧,取了車再回去,明天的彩排你確定好時間提前來公寓接我。”
“好的。”板倉點頭,隨後跟在他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