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清清冷冷的語調傳入耳中,好似增加了一點陰陽怪氣的嘲諷。
鬆田陣平一邊喘氣一邊抬頭(),眼型有些凶惡的眼睛惡狠狠的瞪了眼過去?()?[(),裡麵還殘留著對逃跑的犯人讓自己追了這麼久的怒氣,看起來十分凶神惡煞,配上現在的造型看著有點嚇人。
旁邊不明就裡的行人都下意識避開了這裡,要不是看旁邊一身精英打扮,看上去不像什麼歹徒的青年和他認識,說不準還會有人掏出電話偷偷報警。
事實上雖然長相凶惡但確實是警察的鬆田陣平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氣,總算是平複了劇烈的喘息,他站起身,走到上野秋實旁邊,又蹲下從口袋裡拿出手銬。
也是看到他拿出手銬,旁邊小心窺覷的視線才逐漸收斂。
上野秋實垂眼看他的動作,手裡的傘往對方頭上偏了點過去,在人將手銬套上後才挪開自己的腳,後退一步。
鬆田陣平將犯人從地上拽起來,還有些生氣的樣子,但十分克製的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上野秋實看他這樣,不由有點好奇。
“怎麼回事?”
鬆田陣平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咬牙切齒:“這家夥是上個月肇事逃逸的逃犯,酒醉駕駛撞傷了好幾個人,其中兩個現在都還在醫院治療,追了他大半個月,滑不留手的,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結果差點又讓他給跑了,跑的還挺快,追了好幾條街都沒追上。”
上野秋實點頭,表示了解了。
鬆田陣平看他這副樣子,問道:“你呢?怎麼在這?現在不是應該在劇團演出?”
“演出剛結束,車子拋錨了,助理在那邊等修車店的人拖車,我先回來了,剛才從前麵走過來的。”上野秋實說完頓了頓,看他這個樣子實在有點可憐,身上都被淋濕了,現在的雨也大得砸在人身上都有點睜不開眼。
“就你一個?”
“同事在前麵。”鬆田陣平回道,上野秋實點頭,“送你。”
鬆田陣平眉梢輕挑,倒也沒客氣推脫,壓著犯人調頭往回走,上野秋實撐著傘跟上。
看他懷裡還抱著一捧白色玫瑰,鬆田陣平開口問:“粉絲送的?”
上野秋實垂眸看了眼手裡的花,嘴角微微上翹:“是啊。”
“還挺受歡迎。”鬆田陣平嘲諷。
上野秋實聳了下肩膀。
他們沒走出去多遠,鬆田陣平的同事就開著警車到了附近的車道,從車窗裡看到路邊的這個組合,將警車停在路旁。
“鬆田前輩。”
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的警察,很老實的冒著大雨就跑下來,幫忙打開後車座,和鬆田陣平一起將犯人壓上去,原本還算乾爽的衣服瞬間就被大雨淋濕了,鬆田陣平看的無語:“你跑下來乾嘛?衣服不是又打濕了?”
小警察摸著後腦勺笑得傻乎乎的,又看到旁邊幫鬆田陣平撐傘的人,好奇的問了句:“前輩,這位是?”
鬆
() 田陣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上野秋實正偏過臉打哈欠,結果就聽到他斬釘截鐵的說:“證人。”
上野秋實:?
證什麼?
鬆田陣平一句話,讓原本隻是路過的上野秋實不得不坐上警車,和兩人一起帶著犯人回警局,做簡單的筆錄。
上野秋實全程麵無表情,看對麵被雨水淋得跟落水狗一樣拿著同事送來的毛巾擦頭發的鬆田陣平,木著臉質問:“故意的?”
“哈切……哈切……!”鬆田陣平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抽過紙巾□□了把鼻涕才有空搭理他,看過來的視線還帶著些許挑釁:“協助警察辦案是每個公民的義務。”
義務兩個字還被他咬得重重的,生怕上野秋實聽不清楚一樣。
行吧。
這家夥就是故意的。
幼稚死了。
上野秋實眼底難掩嫌棄,看他還穿著剛才的衣服,無語道:“不去換衣服?”
“誰上班會帶備用衣服啊?”鬆田陣平比他更嫌棄,“一天兩套,洗衣服也不嫌麻煩。”
帶了備用又不是一定要穿,為的不就是防止現在這種情況?
上野秋實抽了下嘴角,從警局的長椅上起身,看了下自己被打濕的褲腳和皮鞋,又瞧了瞧鬆田陣平可憐兮兮的樣子,麵無表情。
“開車送我回去。”
“順便把你那身衣服換了,免得凍死了。”
“總不能現在這種情況還要繼續工作吧,勤勞的警官先生。”
鬆田陣平看著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癢。
……不過最後他還是找上司說了一聲,帶著人坐上自己停在外麵的車,一起回了剛才的地點。
在小區門禁前刷了臉,鬆田陣平的車也順利開進了八本木的小區停車場。
因為下著暴雨,從停車場直接開進了地下車庫,負樓層的溫度本就低,加上現在這種天氣,鬆田陣平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噴嚏,下車的時候更是被車庫的溫度凍得牙齒都控製不住打顫。
上野秋實從駕駛座下來,見狀忍不住搖頭,脫下自己身上的風衣外套遞過去,鬆田陣平趕緊接過給自己套上,嘴上還在挑剔:“碼數小了,你這家夥也不知道多吃點,看起來瘦不拉幾的。”
上野秋實斜睨他,開口吐槽:“說的好像你比我壯很多一樣。”
要是班長那種身材說這話他也認了,這家夥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情況,那種話怎麼好意思的?
兩個人互相嫌棄,一起乘上電梯。
天氣還沒有到特彆冷的時候,上野秋實除了風衣外套,身上就穿了一身貼身的馬甲和白色襯衣,背脊挺直地站在電梯裡,手上還拿著一束漂亮的花束,看上去像是剛結束了一場浪漫的約會,又或者剛從晚宴裡出來一樣,連頭發絲都很精致的樣子,對比起來,鬆田陣平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有點淒慘可憐。
鼻子發癢,他狠狠打
了個噴嚏,眸光有些無神。果然,不管什麼時候看這家夥,都感覺很欠揍。
還帶著體溫的外套裹在身上,鼻間甚至能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香味,他偏頭在領子上聞了聞,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一時間感覺自己好像更嫌棄了,鼻間溢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回到公寓,上野秋實打開大門,在玄關按下開關,從鞋櫃裡拿出備用的拖鞋放在鬆田陣平麵前。
“換鞋,去洗澡,我給你拿衣服。()”
簡單扼要的說完,上野秋實換好鞋子,進去前回頭看了眼,發現身後的人臉色有點發黑,眉梢輕挑。
乾嘛?
沒什麼,真是麻煩你了,長·島·先·生。()”鬆田陣平皮笑肉不笑,聲音聽起來甚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上野秋實嘴角勾出一點弧度,似笑非笑。“不客氣,畢竟……公民義務。”
鬆田陣平:……
這家夥到底是怎麼做到不管是閉嘴裝死還是開口說話都這麼氣人的?
一直到進了浴室鬆田陣平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就感覺今天的白癡樹懶完全不怕他,火氣也挺重的。
生氣了?
明明是他自己先開始挑釁的。
鬆田陣平心裡腹議,脫下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擰開花灑開關,熱水從上麵落下來,很快就將浴室裡弄得熱霧彌漫,被凍到都快失去知覺的身體終於找回了一點溫度。
“啊切!”他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聲音大的整個浴室都在回響,甚至傳到了門外。
上野秋實將找來的乾淨衣服放在門口,敲了敲門,也沒說話,直接走了出去,回房間換了身比較舒服的居家服,回到客廳廚房,切了點薑,燒了一壺薑茶。
等鬆田陣平從浴室裡出來,就聞到滿屋子的薑味兒,他頭上滑下好幾條黑線,抽搐著嘴角難以言喻地看著被遞到自己麵前散發著奇怪味道的‘飲料’。
“喂,白癡樹懶……”
他抬起頭,臉隱隱有些發黑,十分一言難儘地望著對麵換上一身寬鬆家居服的人。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把這東西喝了吧?”
“預防感冒。”上野秋實眉梢輕挑:“你也不想因為發燒錯過工作又或者帶病上陣追捕犯人吧。”
鬆田陣平:……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有些顫抖的接過茶杯。
落地窗外還在下著嘩啦啦的大雨,屋內開著燈,從裡麵看出去,天色已經和夜晚差不多了,雖然還沒完全黑掉,但看著灰沉沉的一片。
“還要回去上班嗎?”上野秋實問他,鬆田陣平拿著茶杯坐在沙發上,遲遲不肯下嘴,美名其曰等它放涼一點,擔心燙嘴。
聽到上野秋實的話,他轉頭看了眼落地窗外,搖頭。
“不用,目暮警部說我直接回去休息就可以了,畢竟這種天氣。”
他收回視線,將手裡的杯子端起來,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才捏著鼻子仰頭一鼓作氣喝下大半。
() 結果就是,被辣得眼淚都差點飆出來。
“咳咳咳……”鬆田陣平咳嗽了好幾下,捂著嘴一雙眼凶神惡煞的瞪著上野秋實,“白癡樹懶,你這家夥到底放了多少薑進去!”
上野秋實眨眨眼,抱著抱枕縮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微微偏頭,一臉無辜的說:“沒多少。”
“大概兩個?”
鬆田陣平:……
“你是皮癢了嗎?”他麵無表情地放下杯子,手上的青筋都跳起來了,看上去忍耐的十分辛苦。
“我是擔心放少了沒什麼效果。”
上野秋實聳了下肩膀,語氣裡多了一點明顯的笑意。
“這樣就不用擔心回去感冒了。”
鬆田陣平額上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氣,強忍下想要將人按在地上暴揍一頓的衝動。
“心情不好?”
上野秋實表情一頓,抬眸朝他看去,看到那張臉上異常篤定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頭,撇嘴嘀咕:“又作弊。”
他擋住唇打了個哈欠,身體完全靠在沙發墊子上,語調懶洋洋的,有點漫不經心道:“回來的時候油箱漏油了,有點想不明白。”
鬆田陣平眉梢輕挑。
“不確定是意外還是人為?”
上野秋實輕輕頷首,下垂的眼睫被頂上燈光照得在臉上落下兩道明顯的陰影,銀白色的發絲也被照出一層淺淺的光暈,看上去沒骨頭似的曲起雙腿抱著抱枕依靠著沙發軟墊縮成一團,抿唇斂眉的樣子似乎有點煩悶。
鬆田陣平揉了揉頭發,正要說話,忽然覺得鼻癢,沒忍住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上野秋實被嚇了一跳,肩膀微縮,眼神嫌棄地瞧著對方。
“……你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揍你了。”鬆田陣平揉著鼻子,捂著鼻子伸長手去拿紙巾,一邊眼神凶惡悶聲悶氣地發出警告。
上野秋實撇撇嘴,將視線收斂了一些。
“想不通就彆想了,有什麼好糾結的。”鬆田陣平擦了擦鼻涕,一邊說:“要乾壞事的人不用你去找,時間到了自己就會冒出來。”
“到時候你再把人抓起來就是了。”他斜睨著上野秋實:“總不能這點本事都沒有吧?需要幫忙嗎?”
“等抓到人了我也不是很介意把你一起抓起來。”
上野秋實扯了下嘴角,語調涼涼道:“這就是你剛才把我拽到警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