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隨明,但天色依舊帶著一股憂鬱的灰色,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也不似豔陽高照時裹挾著暖意,色調清冷,讓原本就裝修嚴肅的警視總監辦公室看上去更添一層叫人肅然起敬的冷硬。
萩原研二走進辦公室後反手將身後的房門關上,抬步走向整牆透明的玻璃窗前擺放的長型辦公桌,在還剩下幾米距離的時候停下,雙腳合並,站直後對著對坐在辦公桌後方椅子上的男人低頭行禮。
“總監。”
“早上好,研二君。”公安組警視總監黑田兵衛將手裡的鋼筆筆帽合上,放在旁邊的筆筒裡,將桌上放著的文件拉開抽屜放進去,而後從椅子上起身,走向辦公室內談事的沙發。
“這邊坐吧。”
他招呼一聲,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
萩原研二抬頭,臉上掛起笑臉,剛才嚴肅正經的樣子稍稍散去一些,顯得有些不太正經地走過去,坐在黑田兵衛對麵的沙發上,笑吟吟的發問:“黑田總監,您這麼一大早把我叫過來,是發生什麼特殊情況了嗎?這麼嚴肅怪嚇人的。”
黑田兵衛抬了下手,從口袋裡拿出雪茄盒:“先不急,那些等下再說。要來一根嗎?”
萩原研二擺擺手,肩膀輕聳:“我抽不來那玩意,比較習慣普通的香煙,所以還是算了。”
黑田兵衛點頭,沒再邀請他,低眉垂首從雪茄盒裡取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下香氣,隨後將盒子放在中間的茶幾上,剪掉雪茄頂部一小截,隨後又從口袋裡拿出火柴盒,劃燃一支火柴,慢慢點燃雪茄。
萩原研二就坐在對麵,安靜看著他完成這一係列和普通香煙相比算得上繁瑣的準備工作。
黑田兵衛夾著雪茄放在嘴邊輕吸了一口,又很快吐出煙霧,這才抬眸看向對麵的青年,語調緩慢沉穩,“說起來還沒恭喜你前段時間晉升警視,研二君,恭喜。”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您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能順利晉升還要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提拔,要不是您一直在關照,這次晉升估計也輪不到我。”
“自從加入公安組後不管是你的才能還是做出的功績都有目共睹,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也不必自謙。”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語。
“叩叩——”
房門響了兩聲,他表情一頓,黑田兵衛抬頭朝著門口的方向喊了一聲進來。隨後大門打開,一名身著西裝的公安手裡抱著一個密封的文件袋走進來,來到沙發旁邊恭敬地叫了聲:“總監。”
“您要的東西。”他把手裡的文件袋遞過去。
“辛苦了。”黑田兵衛伸手準備接過,這名公安突然偏頭打了個噴嚏,聲音很大,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抖了一下,手裡的文件袋也在黑田兵衛接手前不自覺鬆開力道掉在了地上。
“阿切、阿切——”公安連打了兩聲噴嚏,還沒等緩過來就連忙道歉:“抱歉總監,我沒拿穩。”
說完又蹲在地上,忙把掉落的文件袋撿起來,再次遞過去。
“沒什麼。”黑田兵衛接過,將文件袋放在麵前的茶幾桌麵上,又看著他說:“是感冒了嗎?寺本君,開始降溫了,注意保暖。”
萩原研二遞了幾張紙巾過去,被叫做寺本的公安雙手接過向他道了聲謝,聽到黑田兵衛的話又笑得有些拘謹和不好意思的回到:“實在不好意思,總監,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注意,一早上起來鼻子有點堵,剛才沒忍住,真的非常抱歉。”
他壓下腰鄭重地鞠躬道歉,黑田兵衛擺擺手,“一點小事,不用在意。”
“你先出去吧,去附近藥店買點感冒藥,順便多買一點回來放到茶水室那邊,看其他人要是有需要自己去吃點,算必備的消耗品,讓財務那邊報銷。”
“是!”
寺本忙應了一聲,正要轉身出去的時候,黑田兵衛又說:“對了,你幫我交代一聲,接下來一個小時不要讓人來我的辦公室,我和萩原君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談,除非是特彆緊要的事情,否則不要隨便過來打擾。”
寺本看了眼一旁的萩原研二,點頭行禮:“是,我知道了。”
“嗯,出去吧,把門帶上。”
黑田兵衛說完後目送著對方離開房間,看著房門關上,他才收回視線,將手裡的雪茄放在旁邊的煙灰缸裡,撐著膝蓋起身。
“研二君,稍等我一下。”
“好的。”萩原研二笑著應了一聲,等對方離開沙發範圍後才收回視線,裝作不經意地瞥向茶幾上剛才被拿過來的文件袋。
從封皮上看應該是他們內部用來保存絕密資料的專用袋子,封口保存時會完全密封,隨後便儲存到由專人保管的資料室裡,杜絕了有人調換裡麵文件的情況發生。
袋子上除了一串帶字母和數字的編號外什麼都沒有,也看不出到底是放著什麼樣的資料在裡麵。
萩原研二心裡猜測袋子裡麵裝著的東西應該就是自己今天被叫來的原因,老實的坐在沙發上等黑田兵衛回來。
也沒等多久,黑田兵衛回到自己的辦公椅前,在下方上鎖的抽屜裡拿出另一個文件袋,而後回到沙發,在萩原研二對麵坐下。
“研二君。”他一邊叫著萩原研二的名字,一邊從自己拿過來的文件袋裡把裡麵的東西取出來,嘴裡問道:“聽說你很喜歡音樂演出?”
萩原研二心裡微微一頓,視線從對方手上的動作慢慢上移,看向黑田兵衛那張因為眼睛受傷而戴上了一隻眼罩看上去有點凶惡的臉,眸光微動,勾起唇角麵帶笑意大方承認。
“對。”
他摸著後腦勺將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笑嘻嘻的說:“畢竟平時工作壓力還挺大的,總要找點東西讓自己好好放鬆,要是精神一直太緊繃了說不定連晚上都說不好,白天就很影響工作。”
黑田兵衛點頭:“確實是這樣,我平時有空的時候也會去騎馬散散心,偶爾還會去海邊釣魚,看著日落吹著海風
垂釣的時候心情不自覺就變得很平靜(),平時積累的壓力也減少不少。
是這樣。萩原研二笑著應聲(),“我以前也考慮過要不要去釣魚,不過實在有點坐不住,還很容易睡著,後麵有次任務和目標去聽過一次音樂會就感覺好像還不錯,尤其是會場暗下來的時候,隻有舞台上的燈光亮著,注意力也會不自覺集中,而且同樣的曲子被不同的樂器演奏出來的感覺也完全不一樣,還挺有意思的。”
“聽起來很不錯,看來下次有時間可以去看看,換一種放鬆的方式或許有不一樣的體驗。”
黑田兵衛聽他說完,點點頭表示認可,而後將手裡的照片翻轉,伸手遞向萩原研二:“不過我還聽說,你最近好像喜歡上了從國外回來現在在日本發展的小提琴演出家。”
萩原研二接過那一疊照片,一眼就看到最上麵那張照片上銀發紅眸的青年,眸光微動,將下麵的照片也順便看了看,有上野秋實演出時的照片,也有在劇院外被抓拍的,還有他曾經在美國做演出或其他活動時的一些照片,甚至還有幾張在美國街頭抽煙以及酒吧裡獨自喝酒,好像在等什麼人碰麵的圖片。
他挑了挑眉,從照片上抬起視線,看向正看著他的黑田兵衛,臉上掛著笑嘻嘻不著調的表情,調侃道:“總監,這不好吧?這麼溺愛下屬?連下麵的人有喜歡的人也要幫忙追求,公安組的福利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不過公器私用會不會不太好,要是讓媒體那些家夥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排呢。”
“不,組裡的預算還沒到那種程度,不過未來你要是準備結婚了,我可以以個人的名義隨一份禮。”
黑田兵衛麵色不變,順著他的話接下去之後將身體向後,隨後倚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兩隻手膝蓋上手指交叉,目光沉沉地看著萩原研二。
“研二君,從你加入公安組正式成為一名公安開始,我就很看好你。包括你那幾位同期在內,你們各自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對祖國的忠誠都讓我相信公安組的未來後繼有人,在我退休後可以放心地將重任交到你們手上。”
萩原研二抓了抓頭發,將照片放到茶幾上,輕歎一聲,表情無奈道:“不要突然說這種很沉重的話題啊總監大人,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身上壓力好大,再說您也還沒到合法退休的年紀,最少也還有好幾年,這麼早提起來,對下麵的人很容易影響士氣。”
他說完停頓了一會兒,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斂起來,表情嚴肅地用手指了指那些照片:“所以呢,總監,您今天找我過來的具體原因是什麼?”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黑田兵衛定睛看了他一會兒,身體向前傾過去,沉聲說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七年前,在你和其他兩人還沒從警校畢業的時候最開始你其實並沒有成為一名公安的打算,對吧,研二君,我記得當時你已經收到了警視廳爆破組的邀請。”
萩原研二嘴角重新勾起笑,抬起手搖了搖,“不是哦,總監。”
“當初收到邀請的是和
() 我一起同期的小陣平,至於我那個時候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想法,不知道自己未來想做什麼,不過公安確實沒怎麼想過,誰讓零他們有事沒事就在我耳邊念叨呢。()”萩原研二聳了下肩,麵上做出一副真拿他們沒辦法的樣子,微垂的眼裡卻快速閃過一道暗芒。
不是說好直接進入主題的嘛,總監,雖然很高興你還記得那麼以前的事情,讓我有點受寵若驚,不過今天出門太早,我還沒來得及吃早飯,要是一直閒聊下去,五臟廟的情況可能會變得有點不妙。?()_[(()”他笑吟吟地看過去。
黑田兵衛皺了下眉,視線看向放在他麵前的那些資料,伸手從上麵隨便拿了一張照片起來,緩緩出聲:
“小提琴演出家,長島秋,美日混血,畢業於意大利亞曆山德麗亞音樂學院,出生音樂世家,但在六年前父母車禍身亡,由母親好友國際女星莎朗溫亞迪代為照顧,將其帶入大眾視野,以小提琴演出家的身份公開演出,與莎朗溫亞迪的女兒克莉絲·溫亞迪青梅竹馬,關係良好。五年前回日本發展,因華麗美型的外表大受歡迎,多次接受電視采訪和雜誌拍攝,現與米花歌劇院簽訂演出合約,每月在劇院進行一到兩次公開表演。“
他看著對麵擰眉不語的萩原研二,接著說道:“從資料上看,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據可靠情報了解,莎朗·溫亞迪以及克莉絲·溫亞迪均為一人,且這位近幾十年一直活躍在銀幕上的知名國際女明星身上另一層身份是國際犯罪集團,黑色組織的重要成員。”
黑田兵衛伸長手,將之前拿出來後被萩原研二放在茶幾上的那疊照片拿過去,翻看查找,最終從裡麵選出幾張照片一一放在桌麵上,照片朝向正對著萩原研二所在的位置,臉色微微發沉地用指骨敲了敲桌麵。
“這幾張照片放在一起,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研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