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穿衣,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那黑眼圈都快趕上那
食鐵獸的黑圈圈了。
等阿璃出了門,門外多了幾個護衛,還有護衛在巡查。
她擒了擒披風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護衛看看她,說道,“少主下令,徹查盈盈姑娘一事,還請姑娘不要在夜裡隨意走動。”
阿璃恍然。
倒也是心下寬慰。
厲不鳴沒有垮,甚至還打起了精神查凶手。她以為那樣病懨懨的公子哥會一蹶不振,沒想到那麼快就振作起來了。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這門不能出,覺也睡不好,阿璃在屋裡乾坐了一會,又犯起了困,便回床上躺著,至少被窩比外頭暖和。
她稍稍合眼,那丁鈴當啷的聲音就衝入耳朵。
隻要睜眼就沒事。
阿璃實在是太困,雙眼一合,幾乎就要睡著。
“咣……當……嘩啦啦……”
“啊——”阿璃怒了,不再嘗試睡覺,她盤腿坐起,冥神打坐,開始找那噪音來源。
再次睜眼,已經是靈魂出竅。
以魂探路,能看見很多束在肉丨身時看不見的東西。
隻是魂魄離體後肉丨身若被毀,那就真成個孤魂野鬼了,所以修仙之人不在安全的地方絕不會這麼做。
阿璃也不想用這招,可要是不用,她非得困得自爆不可。
眼前的聲音彙聚成了一條線,接近她的那一端非常細,再往前看,逐漸變粗。
等尋到它最粗的那一端,就是聲音的源頭。
阿璃怒氣衝衝拽住線,循著線去找那個王八蛋,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天天騷丨擾她這個仙女,找到了她非得打死對方不可。
線穿過窗戶,穿過小院,領著阿璃越走越遠。
路上很多護衛,阿璃就算是個魂體也會被發現,她早早用了隱身術避開他們,專心找那個王八蛋。
但線很長,阿璃都要懷疑自己橫穿整個了滄瀾閣。
走了約莫三刻,線又穿過一扇門。
阿璃耐心地跟了進去。
這是一間客房,仿佛很久沒人住了,裡麵的擺飾全都布滿了灰塵。
要是她帶著肉丨身前來,這一腳踩下去估計連她鞋底的花紋都能完整印出來。
哪個人會住在這?
阿璃皺眉。
但線卻還沒有到儘頭。
阿璃繼續走,線沒有離開房間,而是穿過了地板,直通地下。
“密室?”
阿璃嘀咕著,一步跳了進去。
誰想這一跳,竟是跳了個大窟窿,直接空了個十米。
“嘩啦。”
雙腳重新觸碰到地麵,卻傳來了水聲。
她低頭一看,腳下的水沒過了半隻鞋麵。再看四周,就仿佛是一個很長很長的盒子,牆上長滿了青苔,散發著難聞的潮濕黴味。
阿璃輕觸牆麵,指尖仿佛碰了雷電,猛地令人一震,魂都被電精神了!</p她不敢再亂碰,猶豫著要不要往前走。
但凡是密室,一般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搞不好裡麵又埋了一堆黑骨,又讓她發現厲天九是個超級王八蛋。
她隻想做個與世無爭的小仙女啊。
可人的好奇心催促著她往前走。
線都快粗成一根柱子了,眼見真相就在麵前,她要是不去,回頭還不是得被折磨得無覺可睡。
阿璃下定決心,不再猶豫,循著線走。
這條潮濕的路很長,阿璃看得出來,地上被下了無數的咒術,仿佛裡麵關了什麼巨獸。
她發現體內沉睡多日的息壤又蠢蠢欲動起來。
果不其然,一會黑氣湧出,張嘴就吃那些雷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咒術。
長廊裡的咒術驚慌失措,拚死阻攔,可一點用也沒有。
阿璃說道,“彆吃太飽啊,不然我更睡不著了。”
她說著話,突然發現路到了儘頭。
因為她看見了一麵牆,就在十丈遠的地方,那裡有一個台階,還有一扇沒門板的門。
門後的那麵牆,映著一個修長的影子。
阿璃的腳步開始放慢。
她走上幾步台階,從這潮濕的長廊裡出來。
線斷了。
映入阿璃眼中的,是一間很寬的四方房間,沒有任何擺飾,隻有一間掛在壁上的油燈。
燈火不明,屋裡並不明亮。
左邊是一個水池,右邊是一片乾地。
那地上,躺了一個人。
他的手腳都纏著鐵鏈,鏈子的另一頭拴在池水的柱子上。
他在睡覺,但看起來睡得很不舒服,總是在動。
一動,那纏在柱子上的鐵鏈被拖動,瞬間作響。
“咣……當……嘩啦啦啦……”
這聲音……
阿璃瞪大了眼,再止不住心中怒火,“是你!”
就是這個王八蛋,就是這個一天到晚哐哐作響的打鐵怪!
少年微頓,抬頭看她,長發披散下的臉有點臟,隱約看得出血色不足,身體也十分虛薄。
阿璃看著他,應當比她大不了多少。雖然對方衣裳破爛,頭發散亂,那眼神也不友好,但阿璃隱約覺得有點眼熟。
少年隻是看她一眼,就又躺了回去。
阿璃小步走了過去,試著跟他講道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能不能不要做打
鐵怪了,讓我睡一個好覺。”
少年開口,“滾。”
“……”這人不講道理!
阿璃掄袖子,揍他之前還探了探他的底細,很好,沒有一點靈力,她打得過。
這會息壤吃飽了鑽回來,阿璃立刻打了個飽嗝,這家夥,又打算把她撐死。
她打飽嗝之際,忽然聽見外麵有人踏著水聲而來。
阿璃立刻恢複隱身,找了個角落躲著。
那少年的眼
睛落在她藏身的地方,百無聊賴地看她,像看個傻子。阿璃頓覺奇怪,她這個隱身術連易向古那樣的人都能瞞得過,還瞞不了這個沒一點靈力的家夥?
那人已經走上了台階,阿璃看去,不由驚詫。
厲天九?
擦,密室果然是個藏滿秘密的地方,厲天九果然也滿是秘密。
這簡直就是套路!
還是個讓她送死的套路。
阿璃不由又往牆角挪了挪,害怕被發現。
“你要殺他。”厲天九沉聲,“你要殺了鳴兒。”
少年懶懶地看了看他,甚至懶得開口說話。
厲天九俯身揪住他的衣領,怒斥,“你要害死他!”
少年突然吃吃笑了起來,仿佛聽見了一個什麼非常好笑的笑話。
可他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厲天九抓著他的衣領直接將他甩開。
少年瞬間被甩到池中,重重撞在牆上。
那牆堅固無比,饒是被這麼一撞,也沒有一點被撞損的痕跡。
阿璃看得出來,那牆也被下了堅固無比的防護咒,不,應該說從潮濕的長廊到這間四方屋子,全都有防護咒。
那這一摔,這打鐵怪得多疼啊。
可對方連哼都不哼一聲。
仿佛早已習慣這毒打。
少年剛落地,厲天九已衝到他的麵前,厲聲,“你再敢放肆,我就殺了她!”
阿璃以為他仍如一條砧板的魚,不會動彈,誰想這話似乎觸怒了他。
少年突然捉住他的手。
速度之快,連阿璃都沒看清楚。
厲天九的手腕似被火灼,他卻不怒了,“你還在意她。”
隻要有在意的人,那就隻能繼續被鉗製。
而他還在意那個人的話,說明毒蛭不是他放出來的。
而是另有其人。
凶手不是他。
厲天九瞬間脫手,不再多看他一眼。
少年想要追上去,但人到台階口就被身後的鐵鏈給拽住了,根本走不出這裡半步。
厲天九一抬手,他便像個斷線風箏,被扇回池中,跌得渾身濕透。
阿璃大氣不敢出,直到確定厲天九走遠了,她才朝那少年走去。她踏過沒過半截小腿的水麵,蹲在他麵前小心問道,“你沒事吧?”
濕漉漉的長發後,臉很蒼白。
阿璃看得出他很疼,但他始終不曾吭聲
。
這麼冷的天,這麼冷的水,他竟隻穿了一件薄衣,甚至都已經破破爛爛了。
裸丨露的脖子手臂腿全都是傷痕,新舊交錯,他平日挨的打一定不少。
阿璃沒多想,脫了披風從前麵給他捂上,說道,“要不是我隻進來個魂體,我能給你塞一把藥,補氣的,回血的,治刀傷的……”
“你為什麼能進來?”
“我是個神仙。”
“……”少年盯著她,說道
,“滾。”
“???”她是長了一張惡女臉了嗎?這張臉它不可愛不貌美如花不平易近人了嗎?她氣呼呼站了起來,“有眼不識泰山!”
她又將捂在他身上的披風一扯,“還我。”
那披風厚實溫暖,罩在身上時不知,這一扯走,暖意頃刻就消失了。
蓋在身上挺好的。
可少年不說。
阿璃想了想又把披風丟回給他,惡狠狠說道,“你再敢在夜裡拖這條鏈子,我就罵死你!”
她還要多教訓幾句,似乎是有人靠近她的肉丨身,一股莫名的清冷氣襲來,催促著她快點回魂。
阿璃一邊急著走一邊說道,“記住了,夜裡不許再吵我!”
少年皺眉,他哪裡吵了她?
不說清楚。
不講道理。
不是好人。
阿璃一路狂奔,從屋子裡出來再跑回自己房裡,以為露餡了。
可她回到房間,外麵的護衛仍是那些,裡麵依舊沒有人。
阿璃微頓,那方才她感覺到的那股離自己不過三寸近的清冷氣,是哪裡飄來的?
她魂歸身體,慢慢睜開了眼。
這屋裡沒有多一個人。
可是,卻縈繞著一股清香,像是人的體香。
剛才有一個女人來過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水牢少年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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