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笑了笑,“聽說你等會就要走了,我過來見見你。”她又歎道,“彆叫我鎮長了,我已經被他們聯手除名了。”
阿璃訝然,“除名?他們這才剛清醒三天,頭一件事就是將你除名?”
“嗯。”趙如蘭隨她一起憑欄眺望,許久沒看過遠景,心境似也開闊了,“他們說如果不是我非要解了哭哨,那妖姬就不會出來,她不出來,鎮子依舊是仙緣鎮,是我斷了他們的財路。”
阿璃微愣,越想越覺可笑,可
這種可笑根本無法發泄,最終化成一聲冷笑,“這個鎮子爛透了。”
+杰米哒.
趙如蘭早已習慣,“醒來後我就想,或許我還能救活這個鎮子,所以到處勸說店家不要再將東西賣天價了,但沒有一個人聽。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他們最後賺大錢的機會,以後都不會有了。”她嘲諷笑道,“你們明明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他們卻徹底忘了。”
阿璃也跟著歎氣,但這就是人性吧。
作為普通人,始終保持清醒不被魔氣侵占控製的,也唯有趙如蘭了。
可同樣作為普通人,在麵對普通人的時候,她的堅定毫無作用,反而成了被排擠的異類。
趙如蘭說道,“我並不後悔我的所為,隻是我的所為確實連累了我的家人。我的門口,接連三天被人扔了死耗子……”
阿璃既震驚又氣惱,“這些王八蛋,我這就去抓了他們吊起來!”
趙如蘭搖頭,“沒有用的,你能護得了我一時,難道還能護我一世?”
“如今他們還有錢可賺尚且遷怒於你,待我們都走了,鎮子又成空鎮,他們無錢入袋時,你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
趙如蘭也想到了這個結果,但她又能如何,她的家人都在這裡。
而且這一年來他們一家都不曾多賺外人一個銅板,要去外麵立足,斷不可能。
這麼一想……難道她所堅持的都是錯的?
她……應該隨同眾人去賺這錢?
阿璃擰眉看著樓下街道往來的人,已經開始有恢複精力的真人往外走了。
她看著看著,忽然說道,“不如你拜師修真吧。”
對!她怎麼才想到。
趙如蘭的意誌如此堅定,心又良善,分明就是個修仙的好苗子啊。
能與魔抗衡的凡人,這個前提夠不夠入門?
這個天分夠不夠入門?
絕對夠!
阿璃興奮說道,“你要是修了仙,那還有誰敢欺負你的家人?而且修仙之人每月領的錢你可以用來養活他們,就算搬到外麵也不用擔心。找個大門派,錢多。對!就來我們問月門,我去引薦,我孟師叔最喜歡你這種倔驢了。”
趙如蘭:“……”倔什麼?倔驢?
等等,修仙?
她頓時有些慌,“我可以嗎?”
“可以啊。”阿璃說做就做,拔腿就去找孟師叔
。
此時孟平生還在枇杷樹那裡,跟吳不守一起查看這會生魔氣的樹。
但樹沒有異樣。
“興許是當年散落在九州大地各處的一絲魔氣,恰好阿璃將息壤也遺落在這,兩兩結合,便讓魔重新複活了。”
孟平生沉聲道,“以前息壤能複活任何生靈的說法也隻是個傳說,如今這算是證實了它的效用吧?”
“嗯。”
“過往不過是個傳說,卻也引得魔族屢屢
騷丨擾我問月門,要搶奪息壤。如今證實了,恐怕魔族更會傾儘全力攻擊。我想,是時候鞏固一下問月門的防禦牆了,還有……”孟平生看看四下,“保護好阿璃。”
吳不守忽然明白了,“師兄堅持要帶阿璃回山上,不是要罰她,是想保護她?”
孟平生說道,“阿璃……我相信她沒有偷息壤。”
“是因為她遇魔卻沒有將息壤交出來?”
“一是如此,二是我被魔物困住,她拚死都要將我救出。”孟平生問道,“你在山上可見她落過淚?”
吳不守略一想,搖頭,“沒有。”+杰米哒.
“可她卻因為救不了我而哭成了淚人。”
吳不守微頓,又是欣慰笑笑,“她剛上山時還是個小奶娃子,大師兄又那樣嚴格,可她卻從來不哭。哪個進試煉場的小娃娃不哭的?就她不哭。阿璃從小……就很堅強,很特殊。”
“是啊。”孟平生歎道。
可那日她卻為救不了他而哭,哭得那樣傷心。
如果他再懷疑她,豈不是很沒有良心,也很沒有道理?
他又重複說了一遍,“阿璃沒有偷息壤。”
吳不守說道,“那度師弟……”
孟平生抬手攔住他的話,“倒也未必是度師弟有意挑撥,你要知道魔可操控人心,甚至可以化成任何形態,很有可能是魔化了度師弟的模樣去騙阿璃,說有魔人來襲,讓她帶著息壤快走。”+杰米哒.
吳不守了然,“反之,也有可能阿璃被魔操控了心智,才去偷息壤。”
“對。”
“如果真是這樣,那阿璃沒錯,度師弟也沒錯。”
這個結果顯然是最好的。
因為他們相信二人,也不願去懷疑他們。
“隻是……”吳不守還是說道,“那日山上,防禦牆未裂,也並沒有魔氣侵入。”
所以,何來魔化人一事?
最終,還是要在兩人之間選擇一人來信。
“師叔——”
遠處有人高喊,“親愛的師叔——”
孟平生:“……”哪裡來的客氣禮貌乖巧的姑娘,見鬼了吧。
吳不守悠悠輕歎,“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呀。”
阿璃笑盈盈蹦到兩人麵前,不曾開口,孟平
生背身,“我不聽我不聽。”
阿璃衝他做了個鬼臉,跟吳不守說道,“吳師叔,你幫我引薦一個人吧,我覺得她挺適合修仙的,還特彆適合做孟師叔的弟子。”
吳不守說道,“那你去問你孟師叔。”
“他肯定會一口拒絕的。”
“倒也不見得。”
阿璃試著開口,“孟師叔。”
孟平生:“我拒絕。”
阿璃:“……吳師叔你看!!!
”
吳不守笑了起來,“那人有何特彆之處?”
阿璃說道,“她是鎮子上唯一一個抵抗了魔氣的人。”
這話實在太過吸引人,饒是犟如驢的孟平生也轉了身問道,“真的?”
“真的。”
孟平生遲疑片刻,“我見見他。”
阿璃心下歡喜,“那我去叫她。”說罷她抬手衝客棧三樓招手,“趙姐姐,我師叔說他要見你。”
孟平生往那看去,就見一個長相清秀,眉宇透著颯爽的女子站在那也往這看。
可不就是枇杷鎮的鎮長。
她竟能抵抗魔氣?
那著實是厲害。
阿璃引薦完,自覺大功告成,以她對孟師叔的了解,他肯定會喜歡趙如蘭這種脾氣的人,更何況能抵禦魔氣的意誌尤為難得。
孟師叔雖然脾氣大,但確實是個愛惜人才的好師叔。
吳不守提醒她說道,“等會我們就走了,你也快去收拾東西吧。”
阿璃回神,想到要回問月門,心下又是百種滋味,害怕、期待、難過、迷茫……全都交錯在了一起,一時她也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哪種心思。
又或許,都有。
她回到客棧房間,就見不聽正在桌上擺弄一堆石蜜,又在給它們排隊。
阿璃問道,“你在哪買的糖?”
“你師叔給我的。”不聽說道,“隨時要發脾氣的那個。”
“孟師叔呀?”
“嗯。他讓我跟你一起上山。”
阿璃明白了,孟師叔這是哄小屁孩呢,不過孟師叔不記被潑水一仇,還哄他上山,倒真是公私分明,“那你去不去那玩?”
不聽想到山上肯定會有很多人就覺得不自在,但他還是說道,“去。”
因為阿璃在那。
因為那個師叔說,那裡是阿璃長大的地方,問他想不想去看看。
他想。
阿璃見過了他長大的地方,那他也想看看阿璃的。
那他們就應該算是青梅竹馬了。
對,青梅竹馬。
阿璃可不知道他在彎彎繞繞想這些,坐下來歎了一口氣,然後抽走了中間的一顆糖。
頓時就將這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隊列給破壞了。
不聽微頓,盯了那窟窿好一會,翻遍了一整包糖,才找到一顆差不多大的放回去,這才滿足。
隻是片刻阿璃順手又將它拿走。
不聽要瘋了。
然後阿璃又隨便拿走一顆糖。
不聽“砰”地一腦袋撞在桌上,已瘋。
阿璃還在想著上山的事,嘴裡的糖很甜,甜得她都樂觀了起來,“要不然……就回去看看吧,師兄師姐他們都以為我下山曆練去了呢,一走五年,也太扯了。”
“哦。”不聽說道,“我會陪著你的。”
這話讓心思雜亂的阿璃頓覺暖心,以後無論她去哪裡,不聽都會陪</著她。
她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她起身說道,“走!回山上!”
打定了主意,要動身就輕快多了。
她跑到樓下時,孟平生和吳不守已經在等她。
而在那群弟子中,她看見了趙如蘭。
孟師叔果然沒讓她失望。
她展顏,“走吧,師叔。”
問月門的人離開枇杷鎮,引得還未離開的真人紛紛瞧看。
連他們都走了,那這鎮子真沒有任何仙緣吧。
還抱著僥幸的人皆是歎氣。
有一人一直看著阿璃,越看越覺眼熟,被衝擊過的記憶隱約複蘇,他開口道,“她……好像殺了沈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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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樹還未死,哪怕被劈成兩半,依舊佇立在這鎮上。
白無名走在這樹莖全被毀壞的腐爛之地,四處掃看,他在找一個東西。
鎮上的真人都已經走了,這裡變成了一個無用之地,魔氣已經蕩然無存,問月門淨化魔氣的手段著實厲害。
他走到樹底中央,往上看去,樹根全都斷了,但樹卻還活著。
既然汲取養分的樹莖都斷了,那樹又怎麼會還活著。
他飛身上去,便見那已爛掉的樹樁裡,有一個小黑點。
黑點隱藏得十分好,根本難以發現它。
白無名朝它伸手,說道,“過來,我帶你走。”
黑點沒動,直到他的手貼近,才猛地從他的手指刺過,頓時見了血。
它貪婪地吸食著這血液,白無名收回手,並不惱怒,隻是說道,“喝了我的血,就知我是誰了。”
黑點喝了血,身體又變大了一些。
白無名合起手掌,黑點沒有逃脫,安逸地待在他的手中。
幾乎就在他離開這爛地的瞬間,那本來還屹立在鎮上的枇杷樹,迅速衰老,葉子一瞬枯黃。
風隻是輕輕一吹,便有無數葉子飛起,伴著還殘留在樹上未取下的哨子哭聲,一起遠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進入第四卷《天燈》——如果點亮那盞燈就能複活沈瀟,你點不點?
從第三卷開始其實就是進入主線故事了,全文應該一共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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