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痛聲,“可魔族氣勢洶洶,已是抵擋不住,少主若不走,定會與我們一起死在這裡!”
“那就死吧,我已死過千百回,何懼一死。”
他手上已現寶劍,寶劍一出,護衛就知他沒有在說謊。
少主的劍從來不輕易亮出來。
既然拿了,那便是有必死的決心。
護衛已然明白他的決心,雖然悲痛,可熱血浸滿心頭,高聲,“少主要與我們共同迎戰魔族!生死與共!”
宋管家默然片刻,手中也現了兵器,“少主要與我們共同迎戰魔族,生死與共!”
聲音傳遍整個正與魔鏖戰的眾人耳中,登時士氣大振,不再等待,衝了出去與魔兵戰鬥。
阿璃眼見下麵已經打起來,不聽也與白無名鏖戰中,一時大地見血,魔氣繚亂。
夜幽冥並不出手,他十分得意地看著這場久違的戰鬥,地上的花草迅速死去,人也在死去,血流滿地,硝煙滾滾,是他魂魄四散時最想做的事,他要讓這九州沉入萬丈深淵中,與他們一起埋葬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魔族已逐漸占據上風,但滄瀾閣的士氣不減,沒有一個人逃走,沒有一個人再向他求饒,甚至是逃跑。
跟當年厲家貪生怕死的先祖全然不同。
夜幽冥厭惡他們這樣的決心,手中飛出數百血人,鋪天蓋地朝他們襲去。
血人飛速狂奔,見人就鑽入體內,吞噬他們的血液,損壞他們的元神。
原本英勇迎戰的護衛紛紛慘叫,再也握不住手中兵器,痛苦地跪在地上哀嚎。
厲不鳴厲聲,“不要讓血人入體。”
眾人紛紛斬斷血人,不讓它們靠近自己。可被斬裂的血人一分為二,二又成四,竟是越斬越多,斬之不儘,逼得他們沒有了退路。
魔氣幾乎籠罩在整個滄瀾閣上空,讓人愈發透不過氣。
滄瀾閣已經是哀鴻遍野,折損了過半人數。
所見之景皆是血,魔族肆虐。
不聽見底下情況有變,不再與白無名糾纏,飛身衝到滄瀾閣。
似乎是血人發現了美味的食物,立刻衝向不聽。
不聽並不退步,待血人靠近,他忽然伸手,將它們全都撈入手中。被埋入他邪氣中的血人瞬間丟了“命”,化作一縷魔氣,片刻完全不見了蹤影,竟是被他融為了自己的力量。
夜幽冥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少年。
屢屢讓人驚異,那是令人垂涎的能力,可他得不到。
那有什麼必要留著。
魔族仍在進攻滄瀾閣,夜幽冥已經盯上了不聽。
正在捉血人的不聽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煞氣,抬頭看去,視線對上了夜幽冥。
雖然每次見麵這家夥總會長大幾歲,樣貌變得有些不同,但是他咧嘴笑的模樣一如既往的乖張怪異,讓人不適。
在另一邊與魔鏖戰的厲不鳴見夜幽冥如此,心覺不妙,飛身過來要護他。
誰想夜幽冥厭煩了來打擾他的人,彈指魔氣,就將厲不鳴轟回了原地,甚至還往後退了三丈。
厲不鳴著實驚異魔君的力量。
“不聽!”
夜幽冥一出手,整個滄瀾閣的人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又開始被逼得往後撤。
不聽攔在眾人麵前,迅速築起一麵牆,擋住那要追擊的魔氣。
兩股邪氣交織惡鬥,遮天蔽日,大地不見半寸光芒,似瞬間入夜。
狂風席卷,天地間飛沙走土,彆說是人,就連深埋地底的樹也是根莖截斷。滄瀾閣中的千頃庭院頃刻被毀,轉眼這裡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滿目瘡痍。
阿璃想要從白無名的手裡逃出去,但不知夜幽冥對她做了什麼,這金線根本掙脫不開,越掙紮她人就越小,最後都變成了指甲蓋那麼大,更沒了力氣。
不聽還深陷魔氣之中,身上的妖獸之氣也察覺到了危險,在他身上遊走起來,不讓魔氣入體。
夜幽冥終於看出端倪來,“你為什麼可以操控妖獸。”
就連魔族都無法讓妖獸低頭,憑什麼他一個凡人可以。
“我沒有操控它們。”不聽說道,“它們是我的母親。”
“妖獸怎會認一個凡人做孩子。”夜幽冥不信,他越是靠近不聽,那妖獸的警告就越冷厲。
妖獸的力量可與魔族相提並論,一旦開戰,那就意味著魔族不但要跟仙界為敵,還要與妖為敵。
夜幽冥略一遲疑,忽然察覺到遠空明亮起來,仿佛晨曦來臨,驅散著漫天魔氣。
戰況慘烈已將近絕望的滄瀾閣眾人也發現了遠山異變,眺望遠方,那裡竟有大片大片的明淨之氣飄來,一路淨化籠罩在上空的魔氣。
天色漸明,已換魔族慌亂。
一身是血的宋管家看著,似乎明白了什麼,說道,“援兵來了。”
話落,宛如困獸的眾人激動起來,“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厲不鳴微愣,援兵?滄瀾閣並沒有叫援兵,而且此時各大門派應該都在修築防禦應對魔族,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察覺到滄瀾閣被襲擊,趕來支援?
可他們確實來了。
而且來的人成千上萬,正陸陸續續從四麵八方趕來。
並不是約定好的。
更像是自發前來。
純粹為了他們滄瀾閣而來。
夜幽冥見了四麵襲來的靈氣,已覺不妙,他帶了不過千百魔兵,一旦交戰隻怕兩敗俱傷,於自己不利。
他冷聲,“走。”
一聲令下,眾魔退散。
他們一走,阿璃的氣息也消失了。
不聽確認阿璃就在他們的手裡,可卻不知道她被藏在了什麼地方。
他在空中找了好幾遍,甚至想要追上去。
還是厲不鳴知他心思上前攔住他,“阿璃在他們手裡但還活著,說明夜幽冥暫時不會對她下手,我們從長計議後會儘快救出阿璃,你千萬不要孤身冒險。”
不聽遲疑,最後還是點頭,“好。”
可根本放不下心來。
各派人馬已經陸續抵達滄瀾閣,眼見那高牆已斷,千頃房屋變作廢墟,地上血流成河,不由唏噓。
但見厲不鳴無恙,眾人又安心下來。
厲不鳴見領頭前來的人都是門派長老大能,既意外又感激,“多謝諸位及時趕到,否則我滄瀾閣隻怕要全軍覆沒。”
眾人說道,“你父親和母親為抗擊魔道而死,我們怎能袖手旁觀。”
“自魔君重生,摧毀煉劍山莊,各大門派已是鶴唳風聲,人人自危,遠不如你的父親和母親那樣果敢。”
“厲少閣主節哀,即便你雙親已隕落,但九州一體,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前來支援,儘自己所能,與你一同抗敵。”
聽著這些長輩的話,厲不鳴心頭微顫。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爹娘明知不敵魔族,仍然義無反顧地去見魔君,甚至想要刺殺他。
他們怎會不知自己在夜幽冥麵前是多不堪一擊,可他們更知道,如果他們選擇脫離魔族,“背叛”魔族,留在滄瀾閣中坐以待斃,那以滄瀾閣多年來無利不往來的作風,又怎會有門派願意支援他們。
可如果他們主動刺殺夜幽冥,性質就完全變了。
厲家在兩次降魔之戰都不出麵,已招惹了許多非議。可他執意要這麼做,那爹娘也不會袖手旁觀,甚至願意用命為他鋪路。
既然他要接掌滄瀾閣,那就注定滄瀾閣會被夜幽冥盯上。
他也會被殺死。
唯有讓九州的人知道他們是為了九州而死,才能讓人忘記厲家不作為的過往,在滄瀾閣有難時,才會視他們為一家,前來支援。
爹娘的良苦用心和對他深如海的愛,他卻如今才算徹底明白。
厲不鳴心中已是悲鳴。
暗暗落淚。
負儘天下人的他們,從不曾虧欠他半分。
他卻明白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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