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周遊列國時,曾經在楚地遇上兩位隱士,名曰長沮、桀溺,在拉著犁耕地。”
“孔子讓子路去問路,二人知道來的是孔子,就對子路說,這天下紛亂如同滔滔洪水,混亂邪行流淌得到處都是,你要隨誰一起去改變它們?還不如隨吾等避世而耕。”
“子路將二人的話告訴孔子後,孔子長歎道:人怎能像鳥獸一般活著?天下若是有道,丘也不必如此辛苦去尋求改變了!”
張湛道:“伯魚,我希望你學孔子,不要學長沮、桀溺。這天下雖不儘如人意,距離三代之治尚遠。但正因如此,有誌者才要去加以更易,而不是避世隱居,坐視世間道德淪喪。”
第五倫明白了,張湛也是個在季世裡掙紮的理想主義者啊,難怪會認可王莽之政。
他欣然應諾,但心中卻明白,自己的理想,和王莽、張湛是不一樣的。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這次是沒法辭讓了,他還能扔下第五氏,自己跑深山裡隱居,或直接去投起義軍不成?
更何況,第五倫也算摸清楚了這時代的邏輯:在官本位的社會裡,想將名望轉變成實利,你首先要有個官職。
就他這水平,辛苦攀科技樹種田一年,增加的畝產,可能還不如做官撈到的錢糧多。
小偷小摸搞到的镔鐵,可能遠遠比不上做官後打通的渠道豐厚。
太學生得皓首窮經,拚命跪舔那些經師老家夥,才能通一經參加考試。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每年最優秀的甲科四十人,方能成為“郎中”。
而四科取士和孝廉一樣,作為正途,可以直接入朝為郎,過幾年體體麵麵,外放當個六百石、四百石,手握實權,豈不美哉?
更何況,第五倫對即將要去的常安城,確實很是期待,準確來說,是對那兒的兩個人感興趣。
一個是壽成室裡的新朝皇帝王莽。
還有那位讓他懷疑自己記錯曆史的國師“劉秀”!
“來都來了,若不去會會這兩人,豈不遺憾?”
……
第五倫和景丹一起走出了郡府,他正打算去牽馬回家,卻發現正門外圍了一大圈人,男女老少皆有,都墊著腳看熱鬨。
看到第五倫出來,眾人竟都很興奮,大呼道:“第五伯魚出來了!”
這讓第五倫始料未及,消息傳出來了?不就是舉孝廉麼,至於如此激動,莫非還要和電視劇裡一樣,誇馬遊街?
第五倫看向景丹想問問,發現他也滿臉愕然。
不對勁!
再一看,卻見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地方,跪坐著一個仗劍遊俠。他鬥笠背在身後,露出了臉龐,三十餘歲年紀,方口瘦臉,留了絡腮胡,眉毛上有一道刀疤豁口,或是械鬥所致。
莫非是來郡府上訪鬨事的?那又關他什麼事。
此人見第五倫出了門,便朝他長作揖,然後慢悠悠開始說話。
“君子,吾等又見麵了。”
第五倫愣住了,不會錯的,他絕忘不了這溫吞水一般的話語和濃重的茂陵方言,就是行刺他的那個遊俠!
“數日前,我家主人受第七豹之托,派我在縣道上劫殺君子。”
說完這句話,輕俠停頓了一下,等圍觀者驚呼和對第七氏的唾罵稍稍平息,才繼續道:“但一番尋訪後,我為君子孝悌之名折服,認為不可傷及賢人,便斷弓而返。”
“好俠士!”越聚越多的長陵縣人開始大讚這人任俠有道,而第五倫德行高遠,竟能讓刺客放下手中刀。
景丹不知道此事,也詫異地看向第五倫,隻暗道:“果然是唯賢唯德,能服於人啊。”
末了,那輕俠再道:“然棄君之命,不信,我返回茂陵陳述經過,主人方知事情原委,於是令我再度趕赴長陵,希望能消釋誤會。”
“對了。”
說了一大堆,他似乎才想起沒報姓名,朝第五倫再拜:“吾乃茂陵原巨先門下輕俠,萬脩(xiū)!”
茂陵大俠原涉之名再度引發圍觀者驚呼,但第五倫卻對什麼原涉、萬脩都沒有太大感觸,隻愕然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靠邀名養望混到了孝廉,可今天卻棋逢對手了,這原涉和萬脩,簡直是逮住自己就直接開刷,連前戲都沒有的!
對方還會發動群眾,這下都不用費勁宣傳了。
雖然知道此事對自己也有利,但第五倫心中還是冒出一個念頭。
“你為何如此熟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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