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門下掾馮衍在旁告訴他:“此人名叫巨毋霸。”
“巨無霸?”第五倫恍然大悟,他當然聽過這詞,隻不知來源。
馮衍道:“巨毋霸乃是青州蓬萊人也,月餘前,他聽說陛下要征伐匈奴,於是便前去拜見夙夜(膠東)連率,表示願意參軍,奮擊胡虜……”
“此人睡覺要用大鼓為枕,吃飯必須用鐵箸,就是其腰上掛著的那對。夙夜連率以為,此乃神瑞之符,遣人與虎賁百人送來京師,正好今日抵達。”
這不是我的劇本麼?第五倫哭笑不得,看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止他一人啊。
雖然作為類似,但朝廷顯然對這巨毋霸更加重視,更始將軍府門扉大開,廉丹親自出門相迎,還宣讀了皇帝王莽的詔書。
大概意思就是,將巨毋霸留在新豐參軍,並更其姓曰巨母氏,因為這巨人的橫空出世,是已經過世的文母太後王政君顯靈,給大外甥王莽送來的霸王符……第五倫也不明白這是什麼邏輯。
廉丹最後宣布:“天生巨人,能駕馭虎豹,以此製敵,何敵不摧?乃是皇天所以輔新室也,當製作大甲高車,孟賁之衣,使巨母霸為校尉,以擊恭奴,鎮安天下!”
校尉,乃是新軍中級軍官,管著五六千人,秩六百石,巨毋霸竟以庶民之身直接晉級為元士。畢竟,他太讓人印象深刻了,喜好符瑞的王莽自然要大作宣傳。
但如此一來,就越發凸顯最先請纓擊胡的第五倫普普通通,更始將軍廉丹親迎巨毋霸入將軍府,第五倫卻隻能在人群裡站如嘍囉。
他一直在孰中和馮衍閒聊到傍晚時分,廉丹才在百忙之中見了第五倫一麵。
這位年才四旬,卻已早生白發的常敗將軍全程連頭都沒抬一下,隻隨意給第五倫安排了個軍職。
“奉陛下之命,以汝為軍司馬,號‘孝義司馬’。”
……
“宗主回來了!”
聽到第五福高呼著孫兒回家的消息時,第五霸正在爐灶前烤火,順便燒著他愛吃的板栗。
他一下子站起身來,立刻跑到庖廚門口眺望,想了想後,卻又沒急著出去。隻回到灶前,將滾燙的板栗用火鉗掏出來吹冷,然後細細剝開放在小碗裡。
一粒又一粒,等金黃的粟肉裝滿一碗時,第五倫才來到庖廚門口。
“大父,我回來了。”
“嗯。”
第五霸回過頭,鎮定自若,卻見孫兒風塵仆仆,竟比去時瘦了許多,有些心疼。
他也不太會表達,隻將手中的陶碗遞過去,讓第五倫過來邊吃邊烤火,熱烘烘的暖爐旁,祖孫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大父身體可還好?”
“好,一天能吃三碗飯,還能抱著兩個婢女睡覺。”
“我不在期間,宗族沒出什麼亂子罷?”
“能出什麼事?”第五霸手一揮:“第一、第四都忙著在煤窯製煤餅掙錢,市麵上雖已有仿製,但新做的獸頭煤球在富貴人家銷路不錯。”
“第三、第六、第八、第七四家的人則為你開石灰礦,製那水泥,各分一成之利。前些天下雪時,第一關又想頂著嚴寒讓族人隸臣繼續做工,被我和第八直嗬斥了一頓,便不敢嚷嚷了。”
他看向孫兒:“自從八月秋算時你替全宗族的人交了訾稅後,誰還敢不擁護你,擁護第五氏?你這宗主當得穩固啊,汝雖不在,但立下的宗法仍被遵循。宗族子弟,尤其是第七氏也被我約束著,不讓彼輩欺辱弱小。”
第五倫鬆了口氣,往嘴裡塞著板栗,第五霸又道:“汝師歸葬妥當了?”
“都安頓好了,師兄侯芭留下守墓三年,當地官吏也十分敬重揚子,不必擔憂。”
第五霸感慨道:“去年,揚子雲來第五裡過春社,雖然他說話文縐縐老夫聽不太懂,但看得出來是位好師長,能成為他的徒兒,是你之幸。”
說到這,老爺子眼前一亮:“對了,如此一來,吾家便不止有閥閱,還有師傳了罷?”
第五倫笑道:“大父,揚子傳給我的又不是五經,隻是他自己鑽研的子學雜學,於做官並無裨益啊。”
這話第五霸不愛聽:“反正都是學問,彎彎繞繞鄉裡人聽不懂的話,現在有五經六經,往後就不能加到七經八經?”
儘管對孫兒一言不合就辭官早已習慣,但第五霸本質上,還是那個官迷啊,第五倫今日倒是有好消息能告訴他。
第五霸又瞅了眼第五倫得臉頰,忍不住罵道:“怎瘦了這麼多?”
第五倫道:“路上服喪素食,本來五天就夠了,但侯芭、王隆甚至是桓譚都能堅持,我豈能自己開小灶?”
第五霸讓庖廚立刻準備飯食:“這幾日便在家好好補補,你錯過了臘祭,那一日留下的醃肉可不少,羊也肥了。”
第五倫已經吃光了碗裡的板栗:“待不了幾天,大父,我已拜訪過新豐更始將軍幕府,領了印符,一月初一前,便要去鴻門豬突豨勇營中任職。”
第五霸聽到這,心裡有些擔憂孫兒的征途,但仍忍不住眉飛色舞:“哦?那更始將軍讓你做了什麼官?真是軍候?”
“比軍候還高一級,但仍是黃綬。”
第五倫卻沒那麼高興:“我當上了軍司馬,秩五百石,為命士,將兵千人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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