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食不必置辦了,我夕食前必須回到營中。”第五倫道:“淑女可有書信物件,要我帶去給文淵?”
讓下人置酒,清白異樽,她還親自為第五倫斟酒,酒入杯中湧生泡沫,隨即又消散,猶如花之華疏,像極了此刻氣氛的曖昧。
雖已讓目光故意不對視,但偶爾一瞥,瞧見第五倫近在咫尺。或許是屋內煤爐燒得太烈,或許是氍毹太暖,馬氏臉色顯得有些緋紅。
但還是穩住手,酌酒罷了,馬氏向第五倫敬酒,自飲一盞後,麵色更燙了。
金日時間總覺過得極快,第五倫告辭將行,馬氏也將寫好的信交付於他,第五倫看了一眼,僅有一份,看來隻有給馬援的,卻沒有他的。
除了信外,馬氏讓仆從持著他物過來,卻是一整套的馬具。
矮鞍上銀勒金塗,韉則文罽玉纓,外加短轡長鞦,一應俱全,都是好東西。
“是要我帶去給文淵?”
馬氏垂首道:“家父素來愛馬,年輕時便喜歡豢養名駿,有客人來,在談話中隻要提到馬,他便勃然興起,與來人大談《相馬經》,末了總要邀客人一同去看馬,有時還當眾搬鞍持轡,去郊外馳騁。”
“家父遠行,家眷不帶,駿馬和馬具卻不能缺少,他定是自帶了有,自不必家中送去。”
言語中有對父親的思念,但也有一絲絲的抱怨,馬氏將鞍韉送到第五倫麵前:“這一副,卻是贈與君子的,一年間,妾與弟承蒙君子照拂關切,無以為報。”
第五倫推辭道:“此禮太為厚重,我當不起。”
馬氏將它們捧得更高,都及於眉毛了:“君子受得,好物當歸於壯士,唯望君子早日得勝歸來。”
“借淑女吉言。”第五倫鄭重接過,笑道:“或許我會將文淵一並帶回。”
馬氏廢禮送客而出,按照漢時規矩,雖然婦女能自己迎客,但要把握分寸,送客不能太遠。於是她足不過於門樞,隻遙遙略再拜跪,直到第五倫身影在裡巷中遠去,中門才緩緩合上。
第五倫也回首而望茂陵,這是他在邊塞苦寒之前,感受的最後一點溫馨和繁華了吧。
手指輕輕撫過還帶著溫暖的鞍韉,第五倫甚是喜愛,心道:“看來我去了塞北,得按圖索驥,照著這鞍韉大小,尋一匹合適的馬兒了!”
……
天色還早,第五倫與隨從一路馳騁,行至軍營附近時,卻見到土丘上有幾個人站在那,對著營壘指指點點。
“汝等何許人也,何故窺探軍營?”
他皺起眉過去問及幾人身份,其餘幾人都有些慌張,唯獨為首那個相貌醜陋,身著儒服的士人十分鎮定,隻道:“小人平陵方望,與伴當路過此地,遙望見到營壘,一時好奇,故駐足而觀。”
平陵第五倫知道,就在茂陵隔壁,但這方望卻不曾聽聞,遂好心勸道幾人:“天子有詔,方出軍行師,敢有趨攘犯法者,輒論斬,毋須擇時,直到滅亡匈奴後方停止,近來營壘管控甚嚴,汝等勿要靠得太近,否則定遭緝捕!”
方望等人應諾,隻在第五倫走後,方望滿臉謙遜重新變成了不屑,又墊著腳望了豬突豨勇營壘幾眼,隻對旁邊幾位友人預言道:“以此亂軍雜兵北上,休說擊滅匈奴,隻怕會自亂陣腳,重創緣邊,我看這新室不僅東、南有呂母、綠林之殃,北方也要大亂了。”
而等第五倫抵達營中向梁丘賜複命時,卻見梁丘校尉一臉躊躇。
第五倫一問,他才說道:“伯魚應當知曉,吾等作為羨卒,要與正卒一同出發,吾等為彼輩運送糧秣輜重,而正卒則盯著羨卒,勿令豬突豨勇逃跑。”
第五倫知道,所以他們才在茂陵等待正規軍,一整個曲明麵上五千多人,也要劃歸一位“裨將軍“統帥。
梁丘賜道:“上命已下達,統領吾等的裨將軍,乃是韓威!”
第五倫記起來了:“莫非是那位曾向天子上書,願得勇敢之士五千人,不齎鬥糧,饑食虜肉,渴飲其血,橫行匈奴的韓威?”
“然也,他揚言以新室之威而吞胡虜,無異口中蚤虱,所以被封為‘吞胡將軍’,從威戎進軍。”
梁丘賜滿臉惆悵:“吞胡將軍行軍急切,又瞧不起豬突豨勇,這一路上,吾等怕是要沒好日子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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