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軍候戴恭在第五營所押的十餘輛車邊上蹲著,心裡十分忐忑。
自從第五倫被皇帝接見賜爵後,戴恭就老實了很多,明裡暗裡都不敢跟第五司馬為難了。
他本想求梁丘賜將自己調走了,豈料第五倫盛情挽留,梁丘賜亦對戴恭說:“且留下,替本校尉盯著第五倫。”
於是戴恭就開始了他的潛伏生活,第五營北上途中,一舉一動都記在眼裡,一有機會就稟報梁丘賜,大多是第五倫愛兵、仁慈、憫農的事。
可待他們入駐特武縣北後,事情卻發生了變化。
雖為軍候,但戴恭已經被完全架空,隻讓他監督士卒種地,關鍵的搜糧、甲兵、倉庫,都分配給了第五倫的親信,第七彪、宣彪這文武兩彪,成了左膀右臂,甚至連平旦、雞鳴二人及第五福,都比戴恭實權大。
戴恭鬱鬱不樂,直到昨日卻被第五倫點了名,委以重任,讓他一同押送糧食前往吞胡將軍大營。
這樣就又能見到梁丘校尉了,戴恭歡天喜地應下,這回一定要求校尉將自己調走啊!不過在第五倫派親信士卒搬運糧食上車後,他卻覺察除了異樣:這些麻布糧袋看著有點怪,伸手想打開瞧瞧,卻被第七彪喝止了。
路上也不順利,過了苦水河沒多久,軍司馬汝臣就派人來告急,第五倫二話不說,就讓豬突豨勇們卸下糧車,騎著牛、騎著馱馬和驢,帶著數百人趕去支援。
原地隻剩下第七彪、戴恭和數十名豬突豨勇看著十多輛糧車,這讓戴恭有些害怕:“就算司馬急公近義,也沒必要這麼拚命罷?”
他小心翼翼地向第七彪提出了自己的擔憂,第七彪一拍大腿:“不愧是戴老軍候,你說得沒錯,吾等是要防備賊寇來襲。”
第七彪也是老行伍了,一揮手道:“諸君,都將糧車拉過來,結成車壘,以備賊寇來襲!”
等到豬突豨勇們費勁氣力將大車拉過來圍成一圈後,遠處果然出現了騎隊馳過的煙塵,眾人大驚,第七彪站到車上眺望。
同行的士吏臧怒手持長矛,躍躍欲試,吃了這麼多天飽飯,在耕作之餘也被第五倫組織做些訓練,他和這數十名豬突豨勇都希望能發揮點作用,躲在車壘後抵禦賊寇還是敢的,就等第七彪下令了。
豈料,彪哥卻直呼不妙:“來的有好幾百騎啊,吾等恐怕敵不過,諸君,還是暫且避其鋒芒,留著有用之身罷!”
說著就讓眾人速速撤退,臧怒一愣,看著車上糧草有些不甘心,卻被第七彪踹了一腳,威脅不從命要斬了他,隻能含恨離開,隻道:“吾等真是無用,對不住司馬。”
戴恭一臉發懵,也要跟著隊伍離開,第七彪卻又一聲大喊:“戴軍候小心流矢!”
身材魁梧的第七彪猛地撲過來,將正準備開溜的戴恭一把撞倒在地。
戴恭還來不及謝謝他,就發現,自己胸口處上不知何時插了一把刀削!
戴恭痛呼起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第七彪,卻見彪哥已經站起身來,大喊道:“戴軍候不幸中箭,救不了了,快走!”
然後他便回過頭,對戴恭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臉,因為第五倫答應,做成了這件事,第七彪就可以頂替戴恭,升任軍候了!
第七彪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了,隻留著戴恭躺在原地,今日他親信都被留在營中,沒人來救他。所有氣力好似都隨著血流走了,喊都喊不出來,暫時也死不了,就在戴恭不知該拿胸口上的刀怎麼辦時,賊人馬蹄已至附近。
一個蒙著黑麻布麵罩的人過來看了一眼,正是萬脩。
戴恭伸出了手,無力地求救道:“救……救我,我給你錢帛。”
萬脩不搭理,隻抬頭看著聚集到一處的車壘,甕聲甕氣笑道:“聚在一起好啊,如此一來,就不必一輛輛去點了。”
“燒?這可都是糧食啊,不帶些回去?“
“讓你燒就燒,休得多言。”
伴隨著馬匪們的不滿嘀咕,糧車被點著,裡麵都是易燃的乾草、秸稈等物,隻在最上麵壓了幾袋沉重的沙土。
隨著火焰舔舐,柴薪爆裂,夕陽西下的草原上,多了一個巨大的篝火,在數十裡外的縣城都能遙遙望見。
火光也在掙紮呼吸的戴恭眼中閃爍,煙塵嗆鼻,他咳嗽時血沫子不斷湧出,下一刻,他又被人扶了起來,賊人們開始拖著戴恭移動,朝火場走去。
火勢越來越旺了,漸漸膨脹成長,宛如一隻咆哮的巨獸,吐出長長的火舌,期待新鮮的食物。
萬脩招呼眾人:“將這老賊吏,也一並扔進去!”
在被推入火中前,萬脩還在戴恭耳邊低聲道:“伯魚讓我告訴你,汝惡擢發難數,唯有熊熊烈焰,能銷汝罪!”
……
到了次日,當第五倫押送糧隊渡過黃河,抵達上河城大營後,立刻前去拜見吞胡將軍。
第五倫一入帳就痛心疾首地說道:“韓將軍,昨日汝臣司馬在運糧途中,遭到賊寇襲擊,不幸身亡了!”
韓威老將軍大驚,然後便說了一句汝臣若還活著,定會一秒破防的話。
“人出事不要緊,糧食……糧食沒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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