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跟我上(2 / 2)

新書 七月新番 7246 字 9個月前

而大多數胡騎,隻盲目地往溝渠裡擠,一時間西渠像是下餃子般。

雖然跑得早的胡人縱馬躍上了西渠西岸,但大多數人還在和渠中泥濘做鬥爭,來回踐踏使得渠底泥巴鬆軟,馬蹄陷在裡麵,正焦急之際,豬突豨勇已至渠邊!

三百步,將近四百米的衝刺讓所有人氣喘籲籲,但這場追逐讓豬突豨勇們看到了匈奴人也和自己一樣膽怯、惶恐,比盜寇好不到哪去。他們隻以慣性從渠邊一躍而下,衝入毫無秩序的匈奴人中,開始了毫無秩序的亂戰。

等第五倫氣喘籲籲趕到溝渠邊時,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胡人和豬突豨勇在渠中開始了一場大亂鬥,匈奴人騎在馬上,拉弓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拚命揮動手中直刃刀往下劈,卻隻砍在刀盾兵的木盾上。

而矛戟兵乘機趕到,利用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舉著長矛像戳樹上成熟的鴨梨一般,將困在馬上進退不得的胡人一一捅落下來。

臧怒帶著材官弩兵旋即抵達,跪在堤壩上上弦,舉弩,瞄著登上對岸後試圖挽弓反擊的匈奴人就是一陣攢射,五十步距離內,胡虜幾乎是中者便倒,隻能哀嚎著拋棄同伴撤退。

而第五倫則被親衛們擋著攔著,連水都不讓他下。

最後嗷嗷叫著撲到渠中加入戰團的,是蒙澤所率的輕俠少年們。這群熱血兒郎,將兩日來流離奔逃所受的氣,全撒在狼狽匈奴人身上,痛打落水狗。

他們裝備不行,農具折斷,便用小刀戳,用牙齒咬,蒙澤在兵刃不慎脫手後,更將一個胡人騎在身下,捏起拳頭狠狠往他臉上砸!然後揪起這些異族人的辮發,按在水裡直接溺死!

當這場毫無章法的戰鬥接近尾聲時,第五菜雞已經啄死另匈奴菜雞,站起身來抖著身上的水珠,昂首高鳴!

原本還算清澈的渠水被攪得渾濁不堪,死人、死馬橫於溝中,仿佛築起一道屍體組成的堤壩,使得自秦朝以來暢通兩百年的北地西渠為之不流!

但現在不是收拾戰場的時候,遠處仍有胡騎的影子,第五倫隻能吆喝豬突豨勇們勸住殺紅眼,仍對著死去胡人揮拳的蒙澤等輕俠少年,扶著受傷的袍澤先撤。他則將亂糟糟的士卒組織起來,在西渠以東百步外重新列陣,清點傷亡,戰死十餘人,傷者數十,多是跑太猛摔得鼻青臉腫。

“壯哉!”

全程連鞋履都沒機會濕,就操弩射了幾箭的第五倫看著士卒們,感慨道:“汝等被稱之為豬突、豨勇,比喻野豬,見敵悍不畏死,直到今日,才算做了回真正的勇士!”

五百餘人中,隻有數人害怕到腳抽筋,不跟著衝鋒被第七彪所斬,冤枉不冤枉另說。

罰的該罰,賞亦不能落下,朝廷的賞賜,那是空口承諾,第五倫這“男“爵的封賞都沒落實呢,更彆說普通士卒了,難怪新軍對立功毫無興趣。於是隻能由第五倫出血,除了承諾回到駐地殺羊犒勞士卒外,還答應在擴編時,讓今日立功的士吏升官,每個月多分口糧菜食,以後有人與當地姑娘成親,第五倫拍著胸脯承諾,聘禮錢他包了!

這時候,滿身血汙泥巴的蒙澤跟著萬脩來拜見第五倫,二話不說,先對他下拜三稽首。

“若非將軍,渡口必然無存,蒙澤今日也要枉做胡虜箭下鬼,不被射死,也要憋屈死。”

“吾等廉縣、靈州的輕俠兒郎商量過了,願加入將軍麾下。”

“我不是將軍。”第五倫看著蒙澤,一般來說,輕俠無賴兒他是不肯收的,寧要老實巴交的奴隸、礦工、農夫。

不過今日不同,蒙澤等證明了自己的勇氣,更何況,雖然第五營現在已得了特武人的信賴,可黃河以西的三個縣,卻尚無基礎,今日渡河而來,百姓們提防勝過喜悅,確實需要一些西岸籍貫的人手加入。

但蒙澤這小子得寸進尺,進一步向第五倫請求,既然匈奴人原來如此羸弱,不如第五營以他們為前鋒,一舉收複家園!

第五倫卻隻笑道:“渡口處的百姓中,有多少像你一樣,願意調頭反擊胡虜的人?”

蒙澤遲疑道:“方才一起隨軍殺虜的有數十人,但先前一起在渠邊阻攔胡騎的有數百……”

第五倫讓人給他一套甲胄:“你去問問看,有一個算一個,我都要,若能召來五十人,我就任命你做士吏,若能召集百人,便讓你做當百!”

蒙澤膽子大,抬頭道:“若是我帶來五百人呢?”

“那便讓你做軍候!”

蒙澤大喜,應諾而去,第七彪罵這小孺子升官倒是快,走過來問道:“宗主,當真要繼續向西進軍?”

“我是吞胡將軍韓威麼?”第五倫反問第七彪,他是第五倫,當然不會得了小勝就得意忘形,輕敵冒進。

第五倫命令道:“汝等到百姓中征集車輿,在西渠以東築起一個簡易的壁壘。胡虜雖被殺兩百餘人敗退,但隨時可能再來,吾等就紮在這,匈奴人若還敢越過溝渠上來,我便能一次次趕他們下水!”

第五倫算了下時間,就那可憐的幾條船,恐怕要入夜時分,才能將數千民眾渡到特武縣。

這也是他讓蒙澤召集西岸本地人的原因。

第五倫抬頭看著正午的天空:“等百姓安全撤走了,等天黑後,吾等才能心無旁騖出擊,乘著夜色,給還敢滯留的胡虜一個大驚喜!”

……

而以此同時,一河之隔,南方數十裡外的特武縣城,亦是城門緊閉,如臨大敵。

宣彪和縣令、縣尉在城牆上遠遠看到,已經開始大肆宣揚自己”死而複生“的盧芳,帶著四百多人出現在城外,破爛的大紅布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漢”字。

宣彪的父親宣秉寧可隱居,也不做新朝之臣,宣彪知道,他是心懷前漢的。

可如今,看到這大好的一個字被如此糟踐,一向以儒雅文吏示人的宣彪,也忍不住朝城下啐了一口,罵罵咧咧。

“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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