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焉大喜:“莫非是孝宣皇帝子孫?”
世人皆知,隨著成、哀、平國統三絕,漢元帝後代絕嗣,連王莽扶持的孺子嬰都隻能從漢宣帝的曾孫裡挑。
王況搖搖頭:“更近!”
“主公可知‘劉子輿’?”
這是縈繞朝野數十年的傳聞,李焉當然知曉。
漢哀帝無子,是因為無法生育,亦或是對女人壓根不感興趣,但風流倜儻漢成帝卻曾有過不少孩子。
許多嬪妃諸如許皇後、班婕妤,都受漢成帝寵愛,生過兒子,但這些孩子要麼夭折,要麼隱而不見。
他們到哪去了呢?當年有司隸校尉彈劾,說皆是趙飛燕、趙昭儀姊妹所害,掖庭中禦幸生子者輒死,又飲藥傷墯者無數。死嬰埋在掖庭獄樓垣下,並迫使他們的母親自殺,還處死了六個宮中奴婢當事人,言辭鑿鑿。
又說其中一個孩子,被宮長抱走了,不知下落。
這件事曾鬨得很大,但徹查後卻又無下文,外戚王家隻是將趙昭儀賜死了事。
雖然成帝的兒子沒找到,但這皇室花邊新聞已經傳遍朝野。
諸如飛燕、合德姊妹一瘦一肥的絕色組合,掌上舞與溫柔鄉,叫男人們津津樂道。
而市井的婦女們則專注於漢成帝駕崩前夜,趙合德酒醉,給成帝一連服下七丸“昚恤膠”,結果整整一夜,宮女們隻聽到成帝和合德在帳中歡笑不止,到了第二天,成帝竟脫陽而死。
至於趙飛燕為了懷上孩子與他人通奸等事,都被傳得沸沸揚揚——朝政大事百姓們不懂,也不敢聊,可男女床榻間那點事,嘿嘿嘿,誰不懂?
還有成帝那個據傳被送出宮的兒子,有說法是他沒有死,而是被忠誠的老宦官庇護,生活在民間。這件事和成帝、趙後的桃色新聞一起散播天下,普及到了什麼程度?趙魏之地的田間老農都能津津樂道嘮上一二。
李焉就知道,大概十年前,就有人遮攔王莽大臣的車駕,自稱是“漢氏劉子輿,成帝下妻子也”,然後叫囂著劉氏當複,讓王莽趕緊退位。
這不是找死麼,五威司命一通拷打審問後,那男人招供,說他隻是冒充的,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可王況卻告訴李焉:“那人隻是替身,是派去試探王莽,真正的劉子輿尚在人世!”
“何不早言?”李焉大為驚喜,竟沒有懷疑,劉子輿的故事流傳太廣了,民間痛恨新政,懷念前漢的思潮已經難以阻擋,若能打出這麵旗幟,定能得到河北諸郡的劉姓、豪傑群起響應。
王況笑道:“劉子輿化名王郎,當年逃避妖後趙飛燕迫害,逃到了蜀地,通曉天文、曆法,精通相麵算命之術,亦以占卜為業。正是他發現河北有天子氣,才告知我來輔佐大尹。”
“如今劉子輿察覺天下將有大變,也輾轉到了河北,不日將至鄴城!”
……
那不知真假的”劉子輿“到沒到河北不知道,但第五倫,確實已經在白馬津,踏上了這片土地。
五威司命的掾吏郭弘詢問第五倫:“光祿大夫,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雖然去通知冀州牧、牧監副的耿純還沒音信,但有了治亭郡兵三千在後,再加上馬援作為臥底,傳回來的鄴城虛實,第五倫多了些底氣。
第五倫看著冀州箴上的地圖:“按照文淵口信,參與李焉謀逆的,不過是他一眾賓客,以及被說服參與其中的屬長而已,數十人而已,大多數官吏並不知情。”
同行的治亭郡屬長提議道:“依我看,不如虛張聲勢,多樹旗幟,號稱朝廷的景尚將軍率三萬大軍抵達城下,圍鄴一角,射詔令入城抨擊李焉之罪,揚言隻誅首惡,城中士吏惶恐之下,當會如何?”
嗯,很可能會適得其反,讓全城團結在李焉身邊抵抗……
放在正常的王朝,這是個好主意,但彆忘了,這是大新啊!
在濮陽,新朝的劍,都已經快斬不了新朝的官兒了,更何況是魏地。
畢竟新軍不管是王師還是郡國兵,名聲都太壞了,尤其是那個景丹的親戚,太師羲仲、景尚,奉皇命來平定青徐盜賊,結果卻擊賊不利,虐民有方,所過放縱,鄴城人還怕他們屠城呢!
而治亭郡兵裡,第五倫瞅著想進鄴城搶一波的就大有人在嘛。
這局麵,若不速速去將繩結斬斷,一旦慢了,就真擰成一個死疙瘩了。
雖說自己是結了婚的男人,不是毫無牽掛的單身狗了,應該采取穩妥一些的策略。
而經過在濮陽城中人為刀俎的驚嚇後,再要第五倫再入城行險,他是有些不願意的,但想要成大事,有些險就不得不冒……
猶豫,就會敗北!
第五倫果斷做出了決定:“李焉不是仍在招募豪傑麼?我會帶人化名混入城中,聯絡文淵,伺機斬捕李焉。”
“擒賊,先擒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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