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計劃要入城做“劉子輿”的王郎亦站在漳畔,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然後也顧不上管他父親王況死活,立刻調頭回了邯鄲!
……
在被押送到朝廷使者麵前,一抬頭發現王況所言“滿麵陰德紋起,生性妨主”的王倫,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第五倫。而馬援居然是其派來的內間,李焉這才恍然大悟。
“我亦曾聽聞第五倫伯魚奮擊匈奴之名,果然智勇雙全,有你接替我為郡尹,乃是魏成幸事也。”
李焉雖然孝廉造反三年不成,但對本地民眾還是愛護的,亦有賢大尹之稱,反新的一個原因,也有太師羲仲景尚要求的糧秣實在交不起的緣故。
如今被緝捕後,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隻看著過來拜見第五倫的西門氏、李氏等人道:“我經營魏成十年,豪右頗為親昵,助我治郡,無所不從。可如今彼輩一朝反複,數千郡兵立刻異幟,我的教訓,第五郡尹要吸取啊!”
可不是要吸取嘛,這郡兵說是朝廷之卒,實則被滲透成了豪強私兵,今日之事告訴了李焉和第五倫,誰才是魏成真正的主人。
低眉順目的功曹西門平,督盜賊李能過來拜見:“吾等早已遣人向冀州牧舉咎李焉不法之舉,卻遲遲沒有回應,隻能直接通過在朝的族人向天子稟報。先時不得不與李焉虛與委蛇,如今終於盼來了朝廷天兵!”
原來是你們告發了李焉?第五倫了然,如此說來,他想篡改給朝廷的奏報,變白為黑,將兩家打成同謀也不太容易。
更何況,對麵幾千人不是擺設,而第五倫最大的倚仗治亭郡卒,更不是什麼好人。在路上時,治亭屬令就直接跟第五倫明說,這次治亭出兵,興師動眾,糧秣不能他們自己承擔吧?第五倫控製鄴城後,應該負起責任來,出倉糧讓兵卒們飽食。
要是不答應呢?
第五倫猜測,治亭郡兵指不定會捅他一刀,或者回程時立刻化身匪盜,在魏成境內掠取遠超他們“報酬”的東西再歸濮陽。
這哪是王師,簡直是雇傭兵!
前方魏成豪強是狼的話,後方治亭兵就是惡虎,第五倫看似拿下了李焉,實際上仍在三個雞蛋上跳舞。
於是第五倫低聲叮囑治亭屬令:“魏成豪強反複難控,為免其變亂,還望屬令帶兵卒在城外看著他們。”
而在接見西門氏、李氏等當地大豪時,第五倫先讚賞了他們反正的義舉,表示一定會向朝廷請功,然後又低聲道:“治亭郡卒畢竟是外地人,渡過白馬津以來,軍紀一直不好,如今來到鄴城富庶之地,更有劫掠之欲,還望諸公以郡卒、族兵與彼輩對峙,保護鄴城和汝等各家訾財周全!”
穩住這兩方勢力後,第五倫讓耿純在外頭盯著,他則與馬援入城斬捕李焉的殘餘親信。
馬援這些時日混在鄴城,已對這兒十分熟悉,李焉有哪些死忠亦心中有數。
“李焉的謀主是卜者王況,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馬援引著第五倫抵達郡府後,卻發現這兒失了火,在城內豪強的圍攻下,李焉不少親信都戰死了,那位始作俑者的卜者王況亦自刺而亡。
也不知道,他算沒算到自己的結局呢?
他們隻來得及救下了王況沒顧得上燒完的讖緯,上麵果然寫滿了王莽大臣吉凶,各有日期,諸如太傅唐尊、國師劉歆等都在上頭,都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找了一圈,卻根本沒有第五倫的名字。
“這是看不起我啊。”第五倫笑著翻看,卻瞧見一行奇怪的衍文,突兀地夾雜其間。
“荊楚當興,李氏為輔?”
荊楚、李氏,說的不會是剛跟他完成交易,送了許多鐵匠熟練工去第五裡的宛城李通家吧?
再派人去控製武庫和糧倉,卻發現糧倉裡沒多少餘糧,連第五倫答應給治亭郡卒的辛苦費都不夠!
而就在這時候,耿純派人來通知第五倫:“城外出事了!”
等第五倫再度回到城門時,卻見西門氏、李氏的族丁已經拉著大車大車的糧秣,來“犒勞”治亭郡卒,甚至還大方地拿出了酒肉,說是要替第五倫分憂。
而得了好處的治亭屬令與他們談笑風生,雙方其樂融融,第五倫設想讓外地人與本地人“相互提防、相互製衡”的局麵蕩然無存,隻剩下蛇鼠一窩。
雇傭兵嘛,誰給吃的,誰就是娘,第五倫又不是他們上司,再想號令,難了。
“大意了。”
第五倫暗道不妙,他心中想要借治亭郡卒之力,一舉鏟除鄴城豪強,瓜分他們財貨倉廩的打算,看來落空了,自己在魏成郡,隻怕要麵對頗似張純的睿智豪強。
他隻能心有戚戚地看著一心蓄意謀反,卻連自己窩裡全是二五仔都不曾察覺的前任大尹。
“李焉,你輸得不冤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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