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崇製止了他:“我之所以出此下策,是為了多留在常安幾日,好偵得第五倫叛逆之證!”
“謀逆?”孔仁大驚,第五倫近來頗得天子寵愛,入京後兩次召見問對,還屏退他人,對此子頗多愛護,第五倫為何要反?
然而在五威司命,一個人謀反不需要緣由,不需要動機,就算本無此心的,諸如王莽的“聖孫”,那位功崇公王宗,隻要構陷出足夠的證據,亦可坐實!
“人皆言,第五倫乃新室忠良,唯我以為不然。”
“衛將軍王涉,與第五倫非親非故,忽然請求將其調回常安,委以重任,二人之間,或許是依靠鄴縣西門氏結交。”
正因如此,王莽才放棄了陳崇提議的,師尉大夫田況這個人選,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自從田況出於“公義”,曾阻止第五倫舊部豬突豨勇通過蒲阪津,陳崇就與他勾搭上了。
“大司馬董忠,一向貪鄙,與納言府勾結,吃了許多空額。但此番對第五倫軍中所需,竟無一貪墨刁難,反而傾心相助,事出反常必有妖。”
“臨渠鄉在市坊販賣石炭球,臨近盛夏,購石炭者本應大減,但運送的車乘卻不少,亦是一大疑點。”
為此,陳崇才讓其黨羽盯緊了了第五霸所在的北闕甲第,但暫時未發現異常。
這些散亂的“疑點”,雖然都跟第五倫有關,可根本無法構成任何證據。
陳崇為王莽察奸多年,敏感地覺察到了不對勁,但又暫時抓不到要害,遂隻能出此下策,以墜馬車禍留在常安,而使孔仁頂缸。
為了不被第五倫殺了祭旗,被逼無奈的孔仁也隻能協助陳崇,找到第五倫謀逆的罪證。
但第五倫這次出征,不是事關新室危亡麼?
陳崇卻不以為然:“第五倫不過是區區偏師,真正決定勝敗者,是大司空的數十萬大軍,料想區區賊虜,必將被碾為粉末。”
有人以為新室將亡,也有人堅信這朝廷還能撐下去,陳崇便是其中之一,他不相信有什麼民心天意,赤眉雖眾,不過是漢武帝時民變的翻版,綠林雖號稱複漢,隻禍亂三郡,遠不如翟義之盛。
如今看似危如累卵,都是因為軍事上的失敗導致,隻要大司空發動進攻,以名將之姿斬殺叛逆,那些觀望的豪強就會安分下來,等到王莽死去,陳崇扶持他的庶子王興繼位,改弦更張,廢除王田及五均六筦,降低賦稅,天下自安。
所以就算耽擱了大軍出征,亦於大勢無損。
可第五倫開拔在即,這短短數日,如何找得其謀逆罪證?
“不需要確鑿證據。”
陳崇做這一類的事多了去,說道:“對多疑的天子而言,‘或許有’,便足夠撤掉第五倫兵權!”
廢太子王臨是怎麼死的?這懦弱的兒子,當真有膽量對王莽動刀?或許心存此想,但若非陳崇羅列的證據,太子怨望謀逆亦難成立。
孔仁心領神會:“不如派人以匿名信狀告第五倫,就說他與國師公劉歆勾結,欲舉事謀叛,挾持皇帝,降於漢兵。”
陳崇卻搖頭,難點就在這啊:“陛下絕不相信第五倫會降漢!”
“汝可知,陛下最初征第五倫入朝時,還欲更其將軍號,拜為‘覆漢大將軍’!”
但王莽也發覺,如此一來豈不是就承認南方叛逆僭號者是“漢”了?實在不妥,遂打消了這念頭。
第五倫替王莽擊滅了盧芳、李焉兩支複漢叛逆,在皇帝眼中是鐵骨錚錚的新室忠臣,這罪名太過荒謬,不會有人相信。
二人合計一夜,一籌莫展,直到次日,五月二十二,孔仁不得不前去北軍屯騎營,作為監軍,與他們一並開往藍田,陳崇才等來了一個關鍵的消息!
“大司馬董忠家仆與國師公私從,密會於市坊旁?”
陳崇雖因受傷暫時不管五威司命,但黨羽仍將各種消息往他家彙報,得知此事,立刻打起了百倍的精神,要求黨羽立刻跟隨,在其下一次密會時立刻逮捕,用上五威司命的本事,沒有罪也能審問出罪來!
“明日第五倫就將入城,最後一次謁見陛下。”
“後日,便是在南郊九廟前授予斧鉞,令其出征。”
陳崇與孔仁,就隻能抓住這最後兩天的機會。
可令陳崇未曾料到的是,他連短短兩天的都沒了。
二十二日傍晚時分,負責宮中玄武門宿衛的衛將軍王涉,給王莽上報了一件震驚滿朝的大事。
“市坊有人向衛將軍府遞匿名信舉咎,言師尉大尹田況怨望,欲與統睦侯陳崇謀逆,以師尉郡及北軍數校反於外,而陳崇響應於內!”
“彼輩欲弑君,而後扶持持皇子功脩公王興上位!陛下大婚之日,便是動刀兵之時!”
……
PS:回了老家事情多,晚了點不好熬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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