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攛掇王尋稱“攝皇帝”,是田況的無奈之舉,第五倫已向東進發,來勢洶洶。他現在急需王司徒的支援,而新朝殘餘們也確實需要一個主心骨,才不至於彷徨無措,投漢的投漢,降五的降五,故而日夜期盼。
“明公,王司徒已離開弘農!”
“善!”田況很高興,他就怕王尋賴在弘農不走,作壁上觀,特以帝位勸之。隻要王尋一來,擋住第五倫進攻,甚至沿著渭南反推回關中,重奪常安不是夢。
“王司徒已穿過舊函穀關,請將軍多派船舶,好從水路入渭。”
田況欣然采納,又一日,騎從來報:“王司徒已抵達湖縣。”
離他隻有兩天路程,河西有救了,大新有救了!為了迎接王司徒,田況親自到了華陰京師倉等待,令人埋釜造飯。
然而下一次通報,卻讓依依東望的田況幾乎倒下。
“王司徒抵達風陵渡,以船舶造舟梁浮橋,大軍北渡去了河東(山西南部)!”
“王司徒說,五賊強橫,綠林囂張,關中已不可複,攝位亦不敢僭,不如保於三河,以待天子巡狩歸來,請將軍放心,他願在河東,作為河西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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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況日夜盼望的援兵,在距離他隻有一天路程的時候,調頭跑去了河東,準備隔河觀成敗,而第五倫這邊也沒好到哪去,他與景丹預想中的“上郡騎兵”,亦出了問題。
“大將軍,馬公說,近日北方形勢有變,上郡的騎兵隻恐不能南下了。”
“為何?”
第五倫已抵達洛水畔的重泉城,籌備進攻事宜,雖然上郡那邊隻是偏師,但亦有其戰略意義。更重要的是,他對馬員不太放心,此人現在響應自己,更多是沒得選,派兵方能明確表明態度。
但馬員的信裡,確實有不得已的緣由。
“先時王莽抽調並州塞北緣邊守軍加入征漢大軍,邊塞遂空,加之緣邊大荒,各地盜賊蜂起,局勢頗亂,匈奴乘機入寇,陷五原,殺郡官,胡騎南下至上郡以北邊牆,郡治膚施縣(陝西綏德縣),能望見烽火!”
胡騎來勢洶洶,所以馬員非但派不出騎從來馳援,甚至還希望第五倫打完河西,能支援他點人馬……
對啊,可莫要忘了,即將分裂的中原以北,是一個養精蓄銳數十年的統一匈奴,隨著新朝崩潰,與新室敵對十多年的匈奴人也出手了。
景丹在上穀,也與匈奴打過交道,對第五倫說道:”新莽與匈奴決裂已久,早在始建國三年,匈奴左骨都侯等人便將兵入雲中益壽塞,大殺吏民。“
“天鳳年間,匈奴求和親不成,王莽欲北征匈奴,單於又以左右部都尉、諸邊王,入塞寇盜,大者萬餘,中者數千,小者數百,寇雁門、朔方,連大尹、屬令都被殺死,略吏民畜產不可勝數,緣邊虛耗。”
他隻感慨道:“上穀也差不多,北邊自漢宣帝以來,數世不見煙火之警,人民熾盛,牛馬布野。可如今十多年敵對,匈奴南下越來越頻繁,而新室所謂的十二路大軍又久屯而不出,吏士罷弊,數年之間,北邊虛空,野有暴骨矣。”
但新朝駐軍雖然爛,好歹讓匈奴稍稍忌憚,侵擾不那麼深入,如今卻是邊塞空虛,竟使得匈奴人直接捅穿了五原,渡過黃河,前鋒逼近到上郡了!
景丹道:“依我看,胡虜這是欲重蹈秦末之時,乘著中原大亂,楚漢相爭,重新略取一整個河南地啊。”
而次日從上郡送到的急報,證明匈奴這次確實是有備而來,也沒白白跟漢朝打兩百年交道,稱了幾十年臣,還真和秦末的冒頓不同,玩了點新的花活。
“緣邊胡人入寇時,皆舉白旗黑布,聲稱是單於為大漢孝平皇帝戴孝,助漢剿篡!”
“匈奴又於其所陷落五原郡,召集吏民,擁戴漢武曾孫,劉文伯為帝!”
“劉文伯?”第五倫聽著這名怎麼如此耳熟,想了想後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他在新秦中時打過的安定三水人盧芳化名麼!這廝被砍了三次頭,還活著呢!
等等,那匈奴扶持的偽帝盧芳,其國號莫非……
“沒錯,正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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