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形有通者,有掛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險者,有遠者……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敵,險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
“這潼塬,就是險隘之形也!”
若是第五倫在此,就會說這才不是什麼險隘,而是“掛”!
二話不說,將後世潼關所在占了,不是掛是什麼?
一來二去,景丹將這場戰爭講得極其輕鬆,看向聽得一臉發懵的第七彪笑道:“將軍,擁有如此地利,對付敵軍,如居閒耳,難道還不是‘小事’麼?”
第七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當初對景丹非要挑這種山塬備敵不解,現在算是明白了,現在不管王常如何派人過來挑釁,他們都不能怒而出擊。
“我明白了,就跟二人鬥毆一樣,能將其堵在巷子中,抄起磚瓦劈頭蓋臉砸,豈能放他出到大街上正麵對決!”
第七彪不是仁義豪俠,而是惡俠,這一套倒是頗為熟練,欣然接受了這種打法。
但彪哥盯著地形圖左看右看,這個過去也經常上山狩獵的家夥,也指出了潼塬的一處致命缺陷。
“景君,這潼南邊雖有山脈阻隔,但東西兩溝間,卻也並非無法攀爬。”
確實,若論形勝,潼塬是不如昔日秦函穀關的。一塞函穀,則東西交通頓時阻斷,任你有千軍萬馬,也不能越一步,除非繞遠路。
然而潼塬不然,東西側的深溝雖然阻斷了交通,但卻是南北天然通道,倘若王常通過抓本地人搞清楚路況地形,不走黃巷阪杠正麵,而是沿著東溝往南,然後翻越山嶺進入西側的禁溝,再沿禁溝北上,就正好繞過了潼塬,從而使得他們的守備失去作用。
“守塬而不守禁溝者,守猶弗守也。”
景丹讓第七彪帶三千人守黃阪巷,又點了一千人去禁溝紮營。
果不其然,是夜,確實有綠林小股部隊沿著東溝繞遠道爬山林,欲襲西溝,他們中不少人出身草莽,跟新軍在綠林山打了好幾年遊擊,鑽老林子最是熟練,若非景丹早有防備,還真著了彼輩的道。
“如此一來,此地之險要,一在黃巷阪,二在塬上,三在黃河,四在禁溝,已完備了!”
看上去他們已經無敵了,但景丹卻知道,還有一個巨大的隱患,且此患發作的主動在敵,不在己!
“若關中為我所有,則我有把握以五千禦十萬於此!”景丹已從初掌大軍的倉促中,恢複了昔時帶小股部隊在上穀與烏桓、匈奴角逐的自信。
但問題是,占據渭南的是劉伯升,倘若他派出一支偏師來接應王常……
景丹也顧不上嘲笑劉伯升無謀,王常少智,才過了一天,一支三五千人的軍隊,果從西而來!
華山以北、渭水以南這道狹長的地域,分布著沈陽、鄭縣、華陰等縣城,劉伯升先前為了集中兵力沒派人來占領。如今卻遣了麾下鄧晨將兵來擊,鄧家軍亦是與新軍角逐經年的老兵,景丹安置在那以備不測的民兵原本還心高氣傲,號稱要以一當十,交戰後發現綠林果非新軍那般草包,擋不住,匆匆撤往河西。
鄧晨一路順暢,取華陰縣城,一路衝到渭口京師倉,然而這幾個縣倉庫裡的糧食,也早就轉移到了臨晉。
但這也足以讓景丹的“險隘之地”大打折扣,鄧晨軍進入潼塬西溝是遲早的事,王常也頻繁襲擾,腹背受敵的,反成了魏軍!
景丹提前在塬上軍營留了半月糧食,吃飯倒是不缺,水……他也有辦法。他又看向黃河北岸,敵人有援兵,魏軍其實也有,河東軍旌旗布於風陵渡對岸,舸船穿行在河中觀察敵情,就看竇周公如何操弄,能不能像事先商量好的那般行事,並能默契配合了。
“險隘之地,已經成了爭地。”景丹嘿然,綠林果非新軍,看來注定沒法贏得那般輕鬆啊。
第七彪問道:“景君,爭地又是何意?”
景丹道:“我得亦利,彼得亦利者也,這意味著,吾等注定要在這,打一場大仗啊!”
他如此歎息著,故意朝第七彪拱手:“敵軍是我三倍,不日將東西夾攻,這確實是是大事了,將軍可要接手?”
第七彪看著笑眯眯的景丹,知道此戰已經不是他簡單的“給我衝”能解決的,那些複雜的算計,對地形的利用和布置,已經遠遠超出了他這小腦仁的能力範疇。
第七彪遂朝景丹作揖,心服口服地說道:“軍中號令當一!不管大事小事,彪悉聽將軍調遣!”
……
PS:第二章在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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