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杜威被嚇住了:“趙王還是忠於大漢的,也欲讓河北一統,這不是積極為陛下與真定王甥女聯姻麼?”
王郎啞然而笑:“卿可知趙王打的什麼主意?”
然後他就將趙王打算將真定王騙去襄國參加婚禮,旋即出兵扣留,好吞並劉楊地盤的計劃告之。
王郎很是氣憤:“為了獨攬大權,不惜讓朕犯險,他將朕當成了什麼?”
當然是傀儡了,而且是效用越來越小,根本無法讓真定王、廣陽王真正對劉林俯首稱臣的傀儡。
可杜威等人卻不知,此刻王郎義憤填膺,他隻覺得趙王確實是太過了,這主意也蠢:就算扣留了真定王,可真定國的王子、群臣、豪強依然不會低頭啊,搞不好還會學著老祖宗劉邦,來一句“吾翁亦汝兄,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羹。”
一旦趙王做了這事,河北立刻就會陷入內戰!耿純與真定南北夾擊,趙地危矣!
“朕不願助趙王,但也不敢忤逆,遂被迫應諾,也欲求外援,但滿朝之中,非趙王宗族,則其門下故吏,誰肯儘忠討之?”
王郎執著杜威的手:“杜大夫多赴國難,朕躬素知,你是忠臣,且說說,朕為之奈何?”
他雖然暗暗籠絡了一批衛士,但還需要杜威幫忙,這個龐大的計劃才能奏效。
杜威雖然悲憫憤慨於趙王之愚鈍不忠,但一時無言以對,但看著王郎目光炯炯,根本不像沒主意的樣子,忽然明白他為何非要北上親迎了!
“莫非……陛下想投奔真定王,請他勤王?”
真定王劉楊乃是北漢實力最強大的諸侯,六郡數萬人馬,若是他們能搶先一步與之聯絡,有心算無心,打著奉詔討賊的名義南下,巨鹿可不戰而下,剩下的襄國、邯鄲,都隻是時間問題。
王郎卻搖了搖頭:“真定王,難道就沒有自己的野心麼?”
自從建國複漢後,劉楊就一直在忙於擴張地盤,對“嗣興皇帝”的詔令不怎麼聽從,婚禮從臘月拖到一月,真定王一直在躊躇猶豫,近來才勉強應允。
“再者,真定王與魏郡耿純乃是舅甥,耿純在漢、魏間首鼠兩端,早該乘著第五倫與綠林、隴右交戰時,以車騎出邯鄲,以雷霆之勢滅之!然而真定王為了自己的私利,唯恐趙王一係坐大,屢屢製止,白白錯過良機!”
王郎想起這個就切齒不已,他甘心被趙王利用的一大原因是,想借河北三劉之手殺耿純,稍稍報了第五倫等人害死亡父的仇。
這真定王忽然糊塗到相信耿純的虛與委蛇,被其玩弄於股掌之中,看來也不是個聰明人。去投靠他?必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自己依然是傀儡,隻能眼睜睜看著劉楊被第五倫、耿純擊垮。
杜威已經糊塗了,既然不願去投真定王,那皇帝找借口北來又是為何?除了劉楊,他們還有彆的去處?
王郎又道:“杜大夫以為,除了真定、趙,河北最強者為誰?”
杜威小心翼翼:“莫非是廣陽王?”
“廣陽王劉接隻控製了幽州兩郡,還被來自渤海的流寇打得節節敗退,真定、趙,誰強他幫誰,不足道也。”
然後杜威就將河北勢力一一猜了個遍,上穀耿況、和成邳彤、信都李忠、上黨鮑永,這些名義上歸順北漢,實則獨立一郡的太守一一點到。
王郎卻全都否定:“耿況雖有幽州突騎,然其子耿伯昭在第五倫朝中可是車騎將軍,耿況之所以不反,全是因為魏軍尚在關中,離上穀太遠。”
“和成邳彤與魏地耿純交好,態度叵測;信都李忠乃是青州人士,剛上任就遇到新莽滅亡,他也隻能勉強控製郡中,在流寇衝擊下保郡城不失,雖有些能耐,但也隻能如此。”
“至於上黨鮑永……”
說起此人,王郎都有些感動,鮑永這鐵杆的複漢派,算是最實誠最忠心於他的人了,頻頻來謁見,甚至斥責趙王不該遮蔽天子與群臣。
但鮑永所處的上黨,是一個卡在漢、魏之間的梨,上下齒一嚼便支離破碎,那是個死巷子,去不得。
杜威迷惑了,他倒是願意追隨“劉子輿”,但說來說去點不到關鍵,想得到的都說了,河北還有彆的勢力麼?
“有啊。”
王郎道:“那股勢力,擁兵十餘萬,所轄民眾恐有百萬,數敗趙王、廣陽王及各地郡守,連耿純、馬援都不願與之較量,如今其前鋒彆部,已經打到了距離柏人不遠的巨鹿澤。”
“隻可惜派係太多,渠帥們正需要一麵旗幟統合部眾,也需要一位有眼光的真命天子,為其指引前路。”
王郎負手站在台上,感受燕趙之風吹拂,這一刻,他確實很像一位白手起家的皇帝。
正因為是假貨,要裝成真的,才要付出比更始皇帝劉玄十倍百倍的精力和心思,要在這夾縫裡,為自己找到一條出路。
而劉玄從逃犯躋身皇帝的經曆,卻也給了王郎不少靈感。
杜威瞪大了眼睛,這真是未曾設想過的道路啊:“陛下,你說的莫非是……”
“沒錯。”王郎笑道:“朕,要去巨鹿澤,投奔銅馬軍!”
……
一月中旬的真定,隨著親迎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新娘老老實實等著婚車抵達,劉楊還在摸著瘤子,設想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劃,卻忽見臣僚驚慌失措來報。
“大王,天子的車隊在柏人忽生異變,起了內訌,有衛士劫持了陛下,徑直往東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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