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們也得低聲商議一會才統一意見:“記得竇融說過,此乃大逆劉伯升之弟,劉秀!”
劉……劉秀?
王邑一下子想起第五倫那封信中,就提到此人,不由大驚。
說劉秀劉秀就到,這究竟是竇融“偽造”書信時已經和劉秀勾結,還是第五倫身邊當真有神人,從隕星開始,到劉秀來阻,統統都算到了!
更讓人愕然的是,那劉秀沒有見好就收,而是在得到友軍加入後,竟繼續向西挺近,直撲正在拔營準備撤離的新軍主陣而來!
王邑心態動搖,加上三軍躁動不安,他知道,必須先擊破這支賊軍,才能從容撤退,遂下令道:“令虎賁營、胡騎營集結,本將軍要親自破賊!”
……
“季文將軍也來了!”
才短短半個時辰,劉秀便已率千人連破新軍外圍兩陣,他一直是全軍的劍尖,衝殺在最前方,本來有些疲累了,坐在一具屍體上喘息喝水,可在看到李軼也帶兵卒加入他的陣列後,便重新有了氣力,帶著三千兵卒繼續欺身向前,距離新軍主陣不過四五裡距離。
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勢,叫王邑如何忍得?眼看新軍在匆匆集結,原本打算向北撤退的萬餘人,調轉方向,往劉秀等人而來。
馬武對劉秀過去隻是欣賞,如今卻是敬仰不已,李軼亦不再看輕他,連綽號“牛將軍“不敢亂叫,隻肅然拱手道:“文叔將軍驍勇,但既已連破敵兩陣,便應適可而止,否則就是畫蛇添足啊……”
新軍雖心思混亂,個人兵技素質尚不如漢兵,不堪戰,但就算是幾千頭豬,攆走也耗費了漢兵許多力氣,反而是王邑的中軍,皆是北校精銳,也未參與攻城,算是以逸待勞。
若不見好就收,將敵人大軍惹惱不撤,調頭打退他們,再攻昆陽,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劉秀卻不認為己方沒有勝算,他指著前方地形道:“昆陽北有滍水,因新軍人數太多,故而在滍水南、北分開駐紮,如今亦是水北者先撤,前軍和十餘萬人已渡水而去,中軍剛到抵達滍水之畔,欲渡不得之際。”
這就是他看出的戰機:新軍倉促撤退,前後脫節,尾巴還留在昆陽,軍令難以溝通,士卒人心惶惶,主帥渡河不得,被他欺身近前。在連送了兩撥偏師後,隻能親自來擊,而左右陣列都肩挑手抗著輜重被褥,相救不及,甚至無心助陣。
隻要以三千敢死之士從城西水上衝其中堅,足以破敵!
而且,複漢反新,不止是要爭奪城池寸土,還在於殲滅敵軍兵力。
“這大概是王莽能從關中拉出來的,最後一批新兵了。”
劉秀鼓舞眾人:“贏此一戰,漢家可定天下!吾等將是複興漢室的中興之將,與前漢的曹參、灌嬰齊名!”
眾人大驚,本以為劉秀隻是想趁機咬下一塊肉,豈料,他居然是想將對方一口氣全吃了!
一時間,他們隻覺得,麵前的應該是劉伯升,絕非劉文叔。
李軼仍是搖頭,認為劉秀說得太過於輕巧冒險:“文叔平素穩重,何以今日竟如此急躁?”
為何呢?劉秀轉首看向滍水旁,天上是烏黑雲團,地上則是王邑那黑壓壓的戰陣和數不清的旌旗在隨風而動。
因為,在劉秀前方的不是敵人的陣列,還有兄長的背影啊。
從出生起,劉秀就在仰望、追趕兄長,最初是想默默在後輔佐伯升,渴望來自他的認可,可漸漸地,劉秀發現,自己真正渴望的,是和兄長他並肩的機會!
但此言不足以告人,現在的情形是,馬武支持劉秀,但李軼不同意繼續冒險,還是想撤。
“援兵到了!”朱祐此時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眾人回頭,隻見鄧晨等人的數千人,也出現在東方遠處,正緩緩靠這邊靠近。
劉秀知道,最後的時刻已久到了。
“這一戰前,吾等籍籍無名。”劉秀決定不管李軼,隻抬起頭,看著馬武、馮異、王霸、朱祐、傅俊、陳俊、臧宮等輩。
“但這一戰後,諸君之名,必將天下皆知!”
他不止在說他們,他也在說自己!
連勝帶來的膽氣,勝過了麵對強敵的恐懼。
“天下鹹知!”
馬武率先響應,三千之士舉戈矛齊聲高呼,李軼也被裹挾在其中,就算要反對,手下人也不一定會聽從,瘋了,都殺瘋了!
兩軍陣列已近,胡騎營駿馬如龍,列為兩翼,虎賁營則甲胄層層,劍戟犀利,秩序井然,撞上敵軍主力,這次必是真刀真槍的苦戰。
天氣更差了,黑沉沉的天空炸雷頻頻,如同猛獸的咆哮,風拂動了大司空王邑的黃鉞旗幟,也讓劉秀軍胄上染紅的血羽瘋狂搖擺。
疾風知勁草,但此時此刻,他已不是勁草。
我就是疾風!
祖先的榮光,與兄長並肩的憧憬,對名揚天下的渴望,熱血在沸騰,一如頭頂的大漢炎旗在熊熊燃燒!
“大風起兮,雲飛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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