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來自金城的湟中小月氏確實好用,他們的部落在武威、金城間遷徙,利用其做內應,成功驅逐了竇氏,劉隆親自帶人衝入竇友府邸,還真搜出了不少他與魏王之間的通信,截殺了竇友派去新秦中的信使。
這一查不要緊,劉隆才發現,這竇友早在去年,就將他長子遣去長安,給魏王做侍從了!
“好啊!果然背叛漢家了。”
劉隆還是老樣子,情緒激動起來喜歡紅臉,想當初,他與劉秀、第八矯等為太學同學,還曾一同去五威司命鬨事,營救孝義第五倫呢。
之後,劉隆與第八矯遭功崇公一案牽連,被新莽流放西海郡,一路上相互扶持,還記得那個最寒冷的冬天,第八矯凍掉了小指,而劉隆……
他伸手摸了摸,劉隆的左耳整個凍沒了,臉上的紅潤再也無法蔓延到左耳梢。
世事無常,西海陷於羌人時,第八矯北上逃往河西,後來輾轉回了關中,加入了第五倫的事業,而劉隆則跑到隴右,被隗氏保護,又來也順理成章,與劉歆一起擁戴劉嬰,建立了“西漢”。
儘管元統皇帝隻是一介傀儡,但隻要隗囂仍做一天漢臣,劉隆就會繼續聽其調遣——誰讓他姓劉,且安眾侯一係,還是前漢最後的忠誠宗室呢?彆人可以投靠魏王,他卻不能。
“將軍!”
屬下入內稟報,打斷了劉隆的思緒:“斥候查得,有一支魏兵,人眾百餘,自新秦中進入武威境內!”
“開始了麼?”劉隆知道,魏王已橫掃河北,據軍師方望預料,魏軍下一步吞並的對象,或許就是隴右!
劉隆重新戴上胄,讓它遮住自己缺少的耳朵:“若是魏王執意要滅漢,那劉隆,也隻能與故人兵戎相見了!”
……
既然劉隆先一步襲取了武威,他的老朋友第八矯便撲了個空。
第八矯麵露難色,心中暗道:“魏王派我西來,就是看中我與竇友熟識,沒了竇友的武威,在河西的使命,如何下手?”
帶著百多人,收攏竇友和劉隆鬥?第八矯沒那本事,他知道劉隆的驍勇,在羌中時,正是劉隆多次救了自己,而第八矯從來就不以武力軍爭聞名。
第八矯仍不死心,逮著殘兵們盤問:“竇太守去往何處?”
“或是去酒泉了,竇公與酒泉太守梁統相善。”
酒泉郡,又在武威以西上千裡外啊!而且整個武威已被劉隆控製,聽說夾在武威、酒泉間的張掖郡,也已換成隗囂親信掌握。
隨第八矯西來的並州騎士們都萌生了退意,河西大馬他們不騎了,事到如今,使命已經失敗,還是乘著劉隆還沒派兵來追殺,速速回新秦中去吧!
“不行。”
第八矯卻不肯,他是書生,從來不以武力、軍爭聞名,而魏王卻偏派他來河西,那是因為知道他為人忠直,承諾過的事,就一定會辦到!
“子曰,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
“大王五月初一便要稱帝,難道我就用一次失敗的出使,作為獻給新皇帝的禮物?”
第八矯道:“仆身為欽命涼州刺史,諸位腳下的草原,祁連以東的沃土,皆是我的轄區,身為守土長官,豈能棄地而歸?”
“隴右雖取武威張掖,但酒泉、敦煌,說不定會助魏!”
哪怕不能夾擊隴地,隻是牽製其在河西之兵,他第八矯,也能為族弟的宏圖偉業,貢獻微薄之力啊。
第八矯掃視眾人,動情地說道:“當初張騫主仆二人,也走過這條路,他們經匈奴,穿敵境,鑿空西域,抵達月氏、大夏。路程萬裡,比起他,從武威到酒泉,區區千裡之遙算得了什麼?”
他對並州騎士們作揖:“諸君隻是奉命將我送到武威,已經完成了軍命,可以歸去了,隻望能將河西之變,告於大王。”
“但若有一二人,願隨仆效張騫事,便隨我繼續西行!仆一定為汝等,向魏王表功!”
並州騎士們麵麵相覷,過了半響,那個一路上最愛惜馬匹,走一裡牽一裡的美稷少年才嘟囔道:“我的馬已走千裡,太羸瘦了。”
“若是再走千裡,它肯定會死!”
他牽著馬,站了出來,笑出了一口好牙:“所以到了酒泉,刺史可要賠我兩匹,不,三匹河西大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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