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淺拿起筷子:“吃吧。”
他率先夾了一筷子魚肉來吃,海裡的魚和河魚味道不一樣,很多東西都是靠料來做出好的味道,他是賣燒烤的,更是喜歡重味兒加料,但是現在就不想這些了,吃飽都是個問題,更彆提調料了。
這盆湯裡應該隻放了鹽,除此之外再無彆的調料,還好這種魚應該比較適合煲湯,沒有過多的調料味道都還不錯。
在海裡掙了些時候,肚子也著實餓了,他很快把半碗飯吃完,又喝了些湯,肚子勉強算是添上了。
吃完飯,周哥兒去洗碗,他也沒有搶著要去做,畢竟自己確實是不太擅長收拾打理這些事情。
他打開屋門,外頭的天已經徹底的暗下了,風還在狂刮,雨也不停歇,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很大,遠遠都能聽見。
已經是九月份了,這個月份的天氣不太冷,但是大風吹著,裹著些海水珠子,從人身上走過時還是會讓人一個打顫。
他站了一會兒就把門給關上了,因為屋裡的油燈被風給吹滅了,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隻有灶膛裡的火星子還亮著,周哥兒也沒埋怨什麼,摸著黑去灶下重新把油燈給點上。
周哥兒在這屋裡早就走熟了,哪裡是哪裡腦子裡有數,但是趙淺卻沒數,他徑直走過去,也想往灶下靠,結果周哥兒不知他人在那兒,過去一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撲了個滿懷,他沒有穿鞋子,踩得不算痛,但是卻能猜想到趙淺生氣的樣子。
出乎意外,趙淺並沒有生氣。
趙淺能感覺到一直光腳踩在了自己的腳背上,估摸著都能感覺出腳不大,周哥兒的個子不高,沒想到腳也沒多大,簡直是他見過腳最小的男人。
“你怎麼不穿鞋?”
周哥兒急匆匆的收回自己的腳,變得有些慌亂,身體撞了好幾次灶台才摸到了灶下,他沒有回答趙淺的話,點了火把油燈重新燃上。
趙淺討了個沒趣,兀自打了水洗漱,然後耷拉著一雙拖鞋去了裡屋,屋子外頭都挺整潔的,但是睡房卻有些亂,他估計是身體原來的主人不讓周哥兒打掃。
注意到屋裡隻有一張不大點的床,也就跟現代宿舍裡的床差不多,稍微寬上那麼一些,他很好奇往日裡兩個人怎麼睡得下。
不過周哥兒一番收拾後進來在破舊櫃子裡抱出一床棉被去了外頭,他就知道往常是怎麼安排睡覺的了。
小木床上墊了一床被子,上頭還有一張毯子和棉被蓋,看起來便很暖和。
周哥兒把油燈放在裡屋,借著透出去的光,他正在樓梯旁打地鋪。
小房子總共就三間屋子,裡屋,堂屋以及灶房,樓上沒有房間,隻是一片堆雜物的地方,雨天漏水,能用的地方更少。
裡屋是用兩層板子訂的頂,其餘屋子都是用一層,趙淺看周哥兒墊在地上的隻有一層舊布,蓋著的也是薄薄的棉被,夜裡天涼,地板又硬,如何能夠入眠,下雨天天氣更冷,要是樓頂的水接不住了恐怕還會漏下來,那這一夜恐怕是不能睡了。
再糟踐人也不是這麼個糟踐法的,他靠在屋門口:“在裡邊睡。”
周哥兒跪在地上整理被子,就像之前在樓上擦地板一樣,他有些恍然的看著趙淺,手上的動作停了,卻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過了一會兒,他低著頭望著被子:“這裡挺好的。”
他一直睡在這裡,已經習慣了。
趙淺卻並不認可他的話,他豎起眉毛,眼裡有一些凶光,徑直過去把他的鋪蓋卷兒全抱走了。
周哥兒站了起來,趙淺看起來有點凶,他怕他冒火就把自己的被子給扔到了門外,但是他卻抱著被子進裡屋了。
趙淺把被子放在地上,倒不是他不願意跟周哥兒睡,隻是床上兩個男人無論如何都睡不下的,他一個翻身就能壓在他身上,伸腿也可以可能把他踹到床底下,所以隻有一人睡床一人睡地上,讓周哥兒睡床上他估計也是不會去,既然如此,他就親自來鋪床,他把床上的兩床厚被子拿到地上,一個給墊著,一個用來蓋。
至於他就蓋薄被子,地上容易入地氣,床上卻不會,所以少蓋一點也沒關係。
周哥兒站在他身後,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好,就那麼杵著一動不動。
鋪好了床,趙淺脫了鞋子倒上床,驚心動魄了一天,睡到實實在在的床上,他放鬆了身體,覺得一天的疲憊都爬了出來。
他聲音有些沉倦,也懶得去看還是像根樹一樣立著的少年:“把燈吹滅,睡了。”
周哥兒應聲吹滅油燈,慢慢縮進了床鋪裡,這是他進了趙家門的第一次優待,也是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人給他鋪床,被窩很暖,他望著窗外時而發亮的閃電,久久不能入眠。
而初來乍到的趙哥卻很快進入了夢鄉,平穩的呼吸聲在屋裡輕輕蕩漾,讓人心安,又讓人難以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