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VE 71(2 / 2)

澤維爾眸底的情緒猝然散去,像是鏡麵被轟然打碎一般,重新恢複了冷鬱。

他正要起身,身後使傳來阿比蓋小柔和的問候。

“今天的練習結束了嗎?澤,你有沒有受傷?”

澤維爾身體微僵,片刻後才放鬆了身體懶洋洋靠在椅背上。

躺椅微微搖晃起來,他冷嗤一聲:"我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受傷。"

“又在嘴硬。”

阿比蓋爾臉上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

她也不再去戳穿澤維爾口是心非的謊言,轉過臉看向溫黎。

“他一向是這樣,自從開始遵循父神的安排修煉地獄之火,每天回來的時候身上都遍體鱗傷————但卻從來不願意告訴我。"

溫黎一愣。

她倏地回想起水鏡中零星的畫麵,還有她曾經親眼所見澤維爾手上深深淺淺、新舊不一的傷口。

那隻是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

在他的衣料下,不知道還遮掩著多少猙獰的傷口。

就像是那天魔淵之主毫不留情抽打出的鞭傷。

溫黎想起那天澤維爾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卻緊咬著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不肯退後半步的身影。

"……的確是這樣。"她真情實感地感慨道。

“澤太倔強,不願意讓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彆人,總想要成為最強大的、能夠保護所有人的神明。”

阿比蓋爾似乎有點意外溫黎的反應。

但能夠得到理解總是令人愉悅的,她緊接著便微笑道,“你既然見過他最浪狽的樣子,想必,你們一定是非常不錯的朋友。”

“喂——”

澤維爾皺著眉不耐煩地轉過頭來。

他的表情淩厲而凶狠,可不經意間,卻能夠發現他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

看上去格外不自在。

阿比蓋爾足夠了解澤維爾,見他這樣色厲內荏的反應,便知道他是害羞不好意思。

她目光

挪揄地在黑發少年和金發少女間來回打量了幾次,眨了眨眼睛:“唔,看來真的不是一般的朋友。”

",差不多夠了,………差不多夠了。

澤維爾騰地一下站起身。

火光映在他冷白的側臉上,染上了些許淡淡的血色,就連耳根也依稀是緋色的。

他三兩步跨到溫黎身前,一把將她拉起來,"替她準備個房間,今晚我們住在這裡。"

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麼,澤維爾輕嘖一聲,“算了,不用準備。”

“她今晚住在我的房間裡。”

溫黎一臉木然。

阿比蓋爾訝然地睜大眼睛,像是受到了什麼衝擊,驚愕道:"你們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溫黎猜到澤維爾的安排多半和離開時空縫隙的方式有關。

但她這些天來身為貼身女仆受製於人,心裡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氣,自然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能夠讓他吃癟的機會。

她乾脆順著澤維爾的力道,半倚靠進他的懷中,空閒著的手臂極其自然地挽住他。

“抱歉,這麼晚才告訴您這個消息。”

溫黎羞澀地垂下眼,"但澤的性格您很了解,他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不過現在,我們的關係已經趨於穩定,所以他第一時間便決定帶我來見您。”

溫黎感覺到,隨著她每說出一個字,懷中抱著的手臂便更僵硬一分。

直到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澤維爾渾身已經僵滯得像石塊一般。

阿比蓋爾起初有些意外。

可見澤維爾並沒有抗拒少女的親近,反而似乎早已發生過無數次一般自然地將她攬在懷中,她便很快良好地接受了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她臉上的笑意更深,“其實你們不需要有什麼顧及,我並不是什麼古板的性格。”

“既然你們喜歡,晚上就一起在澤的房間休息吧。”

阿比蓋爾重新坐回壁爐邊的躺椅上,美麗得像是造物主最完美作品的臉被火光映得通透,友善而揶揄的視線落在溫黎和澤維爾身上。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我。”

澤維爾隨意

應了一聲,便大力拽著溫黎轉身就走。

他帶著她回到房間,“砰”地一聲踹上門,便一把將她按在床上。

“就這麼想做我的神後?”

澤維爾膝蓋頂入溫黎的雙月退間,單手撐在她耳側,居高臨下地緊緊盯著她。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溫黎毫不反抗地躺在床上,神情泰然自若地和他對視。

“您在說什麼?”

她有點困惑地歪了歪頭,“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配合您維持這樣的關係,您就替我保密夜明砂的事情。”

澤維爾眉眼陰沉地俯視著她,不願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房間裡許久沒有人居住,隻在牆角點燃了一枚用以照明的蠟燭。

光線昏暗,糾纏的影子被光影投在牆麵上。

澤維爾看不見少女眼底絲毫的慌亂。

她的眼神太過平靜,就像這一切不過是一場你情我願的遊戲。

儘管,事實的確如此。

但他卻好像已經隱約越過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那道界限。

良久,澤維爾從牙關裡擠出幾個字。

“好玩嗎?”

“我覺得還不錯。”

溫黎動了動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重新躺好,隨即才抬起眼笑眯眯地說,"您覺得呢?還滿意嗎?”

澤維爾臉色冰冷地盯著她看了片刻,倏地沉著臉鬆開手。

他核心一個用力,便從床上下來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轉身在門邊的軟椅上坐下。

一道陰冷的氣息從他指尖躍出。

下一瞬,牆角搖晃的燭火便"撲"一聲熄滅。

房間陷入一片濃墨般的黑暗之中。

安靜在空氣中彌漫。

一時間,隻能聽見兩道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溫黎躺在床上。

她大概能夠猜測到最後的大戰在即,倒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思考剛才發生的插曲,睡意全無地在黑夜中盯著床頂。

時間無聲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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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睡著,良久,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剛才你母神所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聽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我了解的您。”

性情孤僻陰鬱?

她不敢將這兩個詞語和那個張揚肆意的澤維爾聯係在一起。

意料之外的,幾乎是下一秒,澤維爾便給了回應。

黑暗中傳來一聲嗤笑。

澤維爾像是還在生著悶氣,語氣依舊不太好:"你以為自己很了解我?"

頓了頓,他語氣愈發尖銳地冷冷一笑,“你了解的,恐怕是赫爾墨斯吧。”

其實,她也並不怎麼了解赫爾墨斯。

如果硬要說了解的程度,恐怕還趕不上澤維爾。

但這些話溫黎自然不會說出口。

她乾脆換了一個話題。

“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地修煉地獄之火?”

關於這個問題,溫黎已經困惑了許久。

“就算沒有它,你一樣是魔淵之主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不是嗎?”

這一次,門邊沉默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澤維爾低啞的聲音才傳過來。

"練不出最精純的地獄之火,他就永遠不會看到我。"

這個"他",顯然指代的正是魔淵之主。

溫黎皺了下眉,回想著那天澤維爾掌心綻放的黑色烈焰。

“可是,你不是已經成功了嗎?”

下一瞬,門邊便燃起一道冰冷的黑焰。

沉鬱的火光照亮澤維爾俊秀冷厲的側臉。

他眼睫壓下來,意味不明地盯著指尖的那蔟細細的火苗。

“那並不是他想要的成功。”

澤維爾沒什麼表情地說,"在我第一次釋放出這樣大小的地獄之火的時候,我第一件事,就是衝去他的神宮,滿心歡喜地告訴他這個消息。"

說著,他緩慢而嘲弄地笑了一下。

“但是,他卻失望透頂地給了我一耳光,說我丟臉。”

溫黎怔住了。

儘管從現狀來看,她完全推測的出魔淵之主並不滿意當初的成果,可她還是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澤維爾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多少失落難過的意味。

但這種平靜卻更像是期待很狠落空之後的麻木,空洞空虛得比這世上最深刻的傷感還要讓人痛惜。

溫黎安靜了一會,才繼續問:“為什麼?”

火光猝然熄滅,隨即再次被點亮。

澤維爾隨心所欲地收放著地獄之火,懶懶靠在椅背上,隨意道:“因為,赫爾墨斯在七歲時就已經成功召喚出了地獄之火。”

“而他第一次成功,便召喚出了劇烈的火焰——那些火焰連綿成一片火海,險些吞噬整座神宮。”

“魔淵之中,隻有魔淵之主的血脈才有資格召喚地獄之火。而魔淵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具有繼承資格的血脈需要自相殘殺,用拳頭決定誰來坐穩這個位置。"

澤維爾用一種很冷靜的語氣陳述事實。

“很顯然,赫爾墨斯比起他更具備這種資格。但不知道為什麼,赫爾墨斯主動放棄了這個位置。”

他話音微頓,譏誚地說,“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對於赫爾墨斯的嫉妒。”

溫黎心底沉甸甸的,有點堵。

"所以,他將這種不甘和戰勝赫爾墨斯大人的期望壓在了你的身上,希望借你的手超越赫爾墨斯大人?”

這種心態其實並不難猜。

現實生活中不少望子成龍的父母都或多或少帶著點這樣的心思。

她歎了口氣,真心實意地說:“你也很優秀啊,為什麼要和彆人比較呢?”

澤維爾不甚在意的神情肉眼可見地一僵,倏地收回了火焰。

他愣了一會,第一次感覺到一種近似於茫然的情緒。

自從進入這道時空縫隙之中,澤維爾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狀態一日比一日差。

不僅是身體受到規則的壓製。

他就像被迫身臨其境地重溫著不願回顧的噩夢,心底壓抑了上百年的情緒洶湧著,即將破土而出。

可這一刻,那些湧動著的晦暗思緒卻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澤維爾盯著自己的手掌,許久才緩慢地冷嗤了一聲。

他閉上眼睛:“我已經殺死了我自己。”

殺死了過去那個弱小的自己。

現在的他是澤維爾,是嫉妒之神,是魔淵四主神之一,是足夠令整個魔淵震動的強大神明。

他不再是遍體鱗傷後隻會躲在母神身邊偷偷流淚的澤。

床邊卻突然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

“你很棒,這是我的真心話。”

澤維爾怔然抬起眼,身側冷不丁掠過破空之聲。

他抬手一抓,便將一枚柔軟巴掌大的東西接在掌心。

澤維爾低頭,看見似曾相識的黑貓胸針。

他神情空白了一瞬間。

這是溫黎這幾天苦中作樂隨手做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這幾天,離不開時空縫隙,她便翻來覆去地思索著係統交給她的任務。

——改造已黑化攻略對象,將甜甜的戀愛還給廣大玩家。

溫黎起初摸不到頭腦,但自從抽到了【反派改造指南】,再加上觸發的兩次隱藏劇情,她漸漸地從中摸到了一些規律中換刊一些規律。

比如,弱化他們神格中危險的一麵。

再比如,一切從本源出發,掐滅他們黑化的源頭。

感覺到澤維爾的沉默,溫黎隱約覺得自己是賭對了。

她的語氣也不自覺輕鬆了一些:“喏,送你一朵小紅花。”

澤維爾指腹用力地按了一下黑貓柔軟的腹部。

這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觸感滑膩讓人忍不住反複摩掌。

他心裡湧起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那種情緒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不住地牽扯著他的嘴角,想要向上揚。

“這是紅花?”他故作凶惡地嘲諷道,“你是色盲嗎?”

但黑發少年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愉悅卻不似作偽。

溫黎愈發放心,假意要拿回來:"不喜歡就還給我。"

澤維爾手腕一翻將黑貓胸針重新攏回掌心,愛不釋手般再次摩拳了一下,乾脆利落地彆在了胸襟處。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像是

被徹底哄好了,先前不歡而散的彆扭煙消雲散。

“我很喜歡。”

在黑暗中,他準確無誤地看向少女的眼睛,她也正看著他。

時間的流速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放慢,他們無聲地對視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響聲。

澤維爾臉色一變,倏地收回視線站起身。

“來了。”

他走到床邊把溫黎拉起來,靠近她耳邊低聲而迅速地說,"你從窗戶離開,朝著北邊走。"

“那裡是赫爾墨斯的地盤,現在應該沒有多少人把守,很安全。”

說到這裡,澤維爾古怪地盯著她,令人有點毛骨悚然地笑了一下,"那裡你很熟悉,應該不需要我告訴你怎麼走吧。”

溫黎:“…”

“但今晚,你恐怕見不到他。”

澤維爾環起手臂,鎖定她的黑眸微眯。

他一字一頓地說,“在那之前,我就會打破這道時空縫隙,帶你離開這裡。”

溫黎沒有理會他莫名其妙再次泛起的酸意。

她凝神想了想,冷不丁抬起眼:“這是你母神死去的那一天?”

澤維爾臉上沒有多少不忍或者悲傷的神情,再尋常不過地抬了抬眉梢:"是。"

溫黎想到那麵第一視角放映畫麵的水鏡。

曾經在這一天,澤維爾親眼目睹了阿比蓋爾的死亡。

她沒有立刻按照澤維爾所說的離開,反倒問了一句:“既然能夠重來,你不走?”

“如果你想永遠被困在這裡,直到死亡的話。”澤維爾用鼻子哼出幾個字。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他抬手不耐地推了她一把,語速很快地解釋。

"曾經,就是在這場幾乎送了命的災禍裡,我的潛能被全部激發,最終召喚出了最精純的地獄之火。”

隻有後來的他所擁有的地獄之火,才能夠焚儘這片虛妄的時空縫隙。

他必須要留在這裡。

隻有重溫當年的那場殺戮,他們才能夠離開這裡。

澤維爾轉過身推開房門,臨走前再次不耐煩

地催促了一句:"少廢話,你繼續留在這裡隻會礙手礙腳。“

“當年我尚且能夠活下來,現在,就更不可能死在這幫雜碎手裡。你————”

澤維爾赫然一頓,沒有說完的話猝不及防地哽在了喉嚨裡。

他垂下眼,視線落在少女堅定抓在他衣擺處的指尖。

“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沒用。”金發少女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月光映在鳶尾色的眼底,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暈。

“進入時空縫隙前,我們不是就已經說好了嗎?”

“這一次,大不了就換我來保護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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