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可攻略男主的神格對著乾,她就能夠最高效地收割改造度。
溫黎原本隻是抱有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期待,然而試探的結果令她更加篤定之前的猜想。
赫爾墨斯是色穀欠之神。
無論真實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傳聞中的他依舊浪蕩不羈,夜夜窒歌。
隻要她能夠讓他在意她多一點,哪怕是采取一些投機取巧的手段,竟然也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溫黎心頭沉甸甸的壓力稍微鬆了一點,連帶著方才所見到過的那些恐怖血腥場麵帶來的壓迫感都減退了些許。
她安靜地窩在赫爾墨斯懷中等待了一會,然後才小聲試探道:"赫爾墨斯大人,您……今天心情不好嗎?”
“嚇到你了嗎?”
赫爾墨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另一隻手隨意搭在神座扶手上,修長的指節一下一下地輕點。
半晌,他冷不丁慢悠悠笑了一下。
“如果我說,這樣的我……才是真實的我呢?”
說這句話時,赫爾墨斯纖長的淡白色睫羽掀起,一雙金色的瞳眸緊鎖著溫黎。
就像是一種巨型獵食動物,眼底醞釀著不易察覺的危險。
溫黎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異樣。
她絲毫沒有嫌棄他皮膚上蔓延的金色咒文,視若無睹地伸出手臂勾著他的脖頸。
“您這麼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金發少女沒什麼所謂地說,也沒有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將全部真實的自己像一張白紙一樣坦誠地展露在赫爾墨斯麵前。
“雖然的確有些害怕,但是————我隻要相信您就足夠了,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溫黎便像是理所應當一般不再談及這個話題。
她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香薰遞到赫爾墨斯眼前。
“我要說的重要的事情就是它。”
她像是獻寶一樣輕快地眨眨眼睛,刻意維持的平靜神情下掩著些期待的興奮感。
“您快看一看,喜不喜歡?”
赫爾墨斯接過那塊造型熟悉的香薰。
他意味不明地垂眸打量了一眼,沒有說話。
br />這個東西赫爾墨斯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久到他甚至要忘記他身邊曾經有過它的存在。
但這並不妨礙在它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間,他便將它準確地認出來。
說認出倒也不算準確。
——畢竟,此刻躺在他掌心的,充其量不過是個造型雷同的贗品。
而真正能夠發揮功效的東西,早已在魔淵之主長眠的那一瞬間,一同被他深埋,不複存在。
這本該是一種混合了魔淵之主神魂的熏香。
點燃之後可以將那一縷單薄的神魂充滿整個空間,日複一日地幫助他抵抗神罰,也減輕一日日累積對於身體的負擔。
但魔淵之主已經死去。
失去了他神魂的熏香,對赫爾墨斯來說不過是一塊造型精美的廢物。
分明這個東西早在幾百年前就應該消失在了魔淵之中,他的甜心倒是給了他一些驚喜,能夠將這種已經絕跡的東西拿到他的眼前來。
而且——
不為了彆的任何,隻是為了他。
赫爾墨斯眼神晦暗不明,他直直地盯著溫黎,將她臉上不似作偽的善意儘收眼底。
這種沒什麼意義的情緒,此刻卻像是溫柔的流水一般衝淡了他因她擅闖禁地而躁動的暴戾。
甚至讓他在神罰之下乾瘡百孔的身體都減輕了些許痛苦。
赫爾墨斯沉吟不語,輕敲著扶手的動作卻不知不覺間放緩。
良久,他指尖一頓,辨不清喜怒地吐出幾個字。
“甜心,”赫爾墨斯薄唇掀起一抹深情款款的弧度,“我覺得,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但也沒有說明白,究竟是她為什麼出現在澤維爾神言中的解釋,還是她此刻出現在這裡的解釋。
溫黎仔細想了想,決定把人設貫徹到底。
她麵不改色地把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赫爾墨斯大人,我知道,您先前提醒過我遠離嫉妒之神。無論如何,我都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這是我的不對。"
說到這裡,她抿了下唇角,微微沉默了片刻,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措嬌討巧的神色,隻固執地半低著頭。
明明口中在認錯,卻怎麼看都不像是知錯的樣子。
br />赫爾墨斯看得想笑。
而他也向來不喜歡壓抑自己的衝動,鼻腔裡逸出一聲悶笑:“這件事,我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頓了頓,他挑起眉梢,"還是剛才的那句話————隻要你接下來說的,足夠取悅我。"
然而這一次,溫黎卻麵色平靜地搖了搖頭。
“赫爾墨斯大人,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取悅您。”
她堅定而執著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的。”
深知她截至目前嘴裡沒有一句實話的係統:【……】
沒想到當時那個初入遊戲世界時驚惶的玩家竟然能修煉出這種堪比城牆厚的臉皮。
是它打擾了。
溫黎沒有回應係統。
臉皮厚怎麼了?說幾句善意謊言怎麼了?
她隻是嘴甜的小姐姐一枚吖~
“自從上一次不小心發現,我就一直記掛著您身上的……”
金發少女停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形容。
她落在赫爾墨斯肩頭的手指輕輕撫過若隱若現的金色咒文。
“總之,您知道的,我想要儘我所能幫助您,哪怕隻能解決一小部分無關痛癢的問題。”
像是鼓足了勇氣,溫黎坦白道,"聽說在嫉妒之神的神言之中會出現一麵水鏡,在鏡中裡的時空縫隙中,將會有一些我想要的東西。"
“所以……我就去了澤維爾大人那裡。”
係統對她這一串張口就來的謊話目瞪口呆:【色穀欠之神真的會相信嗎?】
溫黎不確定。
她說完這些便不再開口,靜靜地看著赫爾墨斯。
英俊的白發神明眉間的金墜小幅度地搖曳著,他金眸微眯,沒有立即開口。
半晌,赫爾墨斯不置可否地勾唇,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麵水鏡的?”
這個問題絕對是積極的信號。
溫黎心裡愈發踏實有底,不緊不慢地說:“不久前,有一天我睡著之後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神。”
“關於水鏡的
一切,都是她告訴我的……”
她露出一個無辜而茫然的表情,“赫爾墨斯大人,怎麼了嗎?”
係統驚愕到沉默。
過了很久,它才憋出四個字:【……無中生有!】
溫黎絲毫沒有負罪感,無動於衷地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變化。
愛神送了她這麼多份大禮,她也應該適當地禮尚往來。
這份薄禮,就算是她為了答謝愛神為她創造的這麼多機會特意準備的"見麵禮"。
赫爾墨斯一手攬著溫黎的月要身,下巴不輕不重地搭在她肩頭。
一位非常漂亮的女神?
他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抿唇輕笑,深邃的眉眼間流淌著很淡的笑意,辨不清情緒。
“美麗的女神。”他抱長了尾音重複一遍,語調懶散地像是隨口一問,“她長什麼樣子?”
係統原本以為溫黎打算直接將愛神的訊息透露出去。
它知道她沒有見過愛神的立繪,但看熱鬨不嫌事大。
玩家能夠擺平遊戲世界裡自然孕生的危機自然是它想要看到的。
再加上看熱鬨不嫌事大,它原本打算稍稍為溫黎開一扇小小的後門。
在它的權限範圍內助她一臂之力,把愛神的立繪輸送到遊戲麵板上。
可還沒等係統動作,溫黎的表情便倏地一變。
依賴感和期冀笑意在她臉上儘數褪去,少女纖細的眉梢微皺,飽滿的唇角也略向下撇了幾分。
是一個十分隱忍的不悅的神情。
溫黎再次抿了下唇角,視線從赫爾墨斯身上挪開,漫無目的地飄到不遠處,虛虛落在地麵上。
“不記得了。”她淡淡地說。
係統的動作瞬間僵在了原地。
它有點惋惜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忿忿不平地抗議:【為什麼不直說?不用擔心你描述不出愛神的特征,我可以告訴你她長什麼樣。】
溫黎微笑婉拒:【謝謝,不過不用了。】
對待赫爾墨斯這類在女人堆裡闖出來的男人,有時候說得太明白,反而是一種愚蠢的事。
愛神不是那種隨意暴露自己的蠢人。
r />保險起見,她還是說得模棱兩可一點比較好。
正巧還可以借機鞏固她對他“癡情不悔,甚至願意為了他死去”的深情人設。
溫黎伴裝吃醋不悅,語氣僵硬地說完那四個字之後便不再說話,手也從赫爾墨斯肩頭抽了回來。
但她到底沒有真的撒氣離開他懷中,隻不過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再明顯不過的怨氣,像是嬌生慣養的長毛寵物貓生氣炸了毛。
似乎沒有預料到她這個反應,赫爾墨斯眸底冰冷的審視還未完全褪去,便不自覺浮上些許啼笑皆非的意味。
他勾著笑撩起眼皮看她,單手扣住她故意抽離的手腕,語氣帶著點不正經的戲議意情懶:"甜心這是……生氣了?”
金發少女嘴唇動了動,半是委屈半是置氣地冷冷扔下兩個字:"沒有。"
但她到底還是按捺不住,隻憋著沉默了一小會,便主動抬起頭對上赫爾墨斯深沉的視線。
少女帶著點委頓地質問,“您就這麼好奇她長什麼樣子嗎?”
還沒等赫爾墨斯回答,她便自顧自賭氣說道,“剛才我說錯了,其實不是一位美麗的女神,她長得實際上醜陋級了,簡直麵目可憎。"
係統:【我合理懷疑你在公報私仇。】
溫黎:嘻嘻。
她低頭胡亂扯著衣擺處的流蘇,餘光卻穿透低垂的發絲,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赫爾墨斯的反應。
夜明珠的光暈落在他身上,額前層層疊疊的墜飾在不同的角度反射著令人目眩神秘的光澤。
赫爾墨斯半側著臉,在溫黎的角度,隻能看見他格外深刻而銳利的側臉線條。
倏地,他轉過臉衝著她笑了一下,幾分風流幾分暖昧:“是我的錯,甜心,我的表述讓你誤解了。”
赫爾墨斯攬在溫黎月要間的手微微摩掌了一下,帶著一種極為自然的狎昵,"我的心裡從始至終都隻有你,對於其他的任何人,我都不會有絲毫好奇。”他起初對她的說法半信半疑。
赫爾墨斯知道那麵水鏡是時間之神溫德爾送給愛神妮可的。
但對於神國和魔淵之間的暗流洶湧,他再清楚不過。
所以,這點證據對他而言,並不能說明什麼。
>甚至,就算是她一字不差地說出了愛神所有的特點,他也並不會對她的話多上半點信任,反而愈發狐疑。
——她本不可能有機會見到任何來自神國的神明。
而愛神也是個足夠精明聰穎的女神。
在不必要的時候,她向來會在臉上用神術凝結出一層朦朧的薄霧,不會隨意讓任何不想乾的人知曉她的麵容。
但懷中少女這樣的態度,反而讓赫爾墨斯最後那幾分懸浮的質疑塵埃落定,信了八成。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的野玫瑰又是在什麼時候招惹到了愛神呢。
赫爾墨斯眸光微冷,薄唇笑意卻緩緩加深。
他不再追問之前的事,重新看向溫黎交給他的香薰。
骨感修長的指尖輕輕點在雕花精致的表麵上,發出清脆的“叮叮”兩聲。
“所以你是為了這個,才故意去參與澤維爾的晚宴的,對嗎?”
溫黎乖巧點頭:“是的,赫爾墨斯大人。”上道了上道了。
赫爾墨斯笑意不變,指尖再一次輕擊香薰表麵。
他色澤清淺的眼底漾起淡淡的寒意:"那麼,是那位麵目可憎的女神告訴你,它能夠緩解我神罰時的痛苦?”
這不應該。
關於他的神罰,除了她無意間撞破知情以外,神國中知曉的隻有時間之神溫德爾。
愛神不可能會在夢中對她進行這樣的誘導。
溫黎感受到赫爾墨斯眸光一點點冷卻。
那種潛藏在溫情風度之下的徹骨危險感再次緩慢地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