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蘇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體依舊被柔軟的藤蔓包裹著。
體內充盈著一種力量,像是屬於她的神力在自發運轉著,但又有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氣息滋潤過她的每一寸身體。
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好像也已經被體貼細致地清理過了。溫黎在一片飄動的螢火之中坐起身,一隻手攬上她的肩膀,將她扶穩。
"你醒了。"垂落的藤蔓自發朝著兩側打開,像是撩開一層隔絕內外的床簾。卡修斯左手端著一杯清水,遞到溫黎唇邊, “喝點水吧。”
"其實……"不需要,她不是很渴。
但是還沒說完的話直接被溫黎憋了回去。
她的嗓子...
怎麼會這麼啞?!
一些破碎的畫麵在腦海中閃回,溫黎耳根一熱,下意識接過水杯。
但她的動作太快,卡修斯也並未收回手。她的指尖觸到卡修斯骨感的手背,微涼。
但就是這雙手,分明沒有那麼灼熱的溫度,卻讓她感覺渾身四處溫度都似在灼燒。溫黎條件反射地鬆開手。
杯中水麵搖曳了一下。卡修斯穩穩地托著那杯水,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他扶住少女的後背,等她平靜下來才鬆開水杯上的手指。水杯在空氣中沉浮著,被一陣清風遞過去。
"小心。"
溫黎捧住水杯。分明卡修斯已經鬆開了手,但她卻依舊仿佛在上麵感受到屬於他的體溫。
這種感覺……不像是錯覺。
就好像隨著某些事情的發生,他們之間對於彼此的感知力更加靈敏。就連彼此的神力和氣息,都仿佛在另一個人體內存在。
溫黎小口小口地喝水,空氣裡稍微有點安靜。
一種熟悉而陌生的尷尬蔓延開。
她能夠感受到卡修斯的視線。他的眼神並不迫人,但卻十分專注,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她有點不太好意思抬頭和他對上視線。
之前的尷尬是假的。
但這一次是真的。
就在她險些無法繼續忍受這種詭異的沉默時,卡修斯冷不丁起身。
"需
要把它們叫進來陪你嗎?”他理了一下領口的盤扣,神袍一絲不苟地披在肩頭,“它們也等了很久了。"
溫黎:!
差點忘了,她的小兔兔和小團團呢!
那種束縛在身體上的不自在仿佛在這個問題之中消解了,溫黎無端放鬆了不少。
她知道這是卡修斯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顧她的情緒,眼眸彎起來露出一個明媚的笑: “謝謝啦。”"嗯。"卡修斯淡淡轉過身, "好好休息。"
下一瞬,溫黎便感覺兩道柔軟的力道撲到她懷裡。
"玩家!想死你了!"
小光團揪著她心口的衣料,嚶嚶嚶地假裝擦眼淚, "你知道我們有多久沒有相見了嗎?"
溫黎滿頭問號: "大概……幾個小時?"這還是往多了估的,這種事情最多又能持續多久呢?
一直沒說話的兔子突然冷笑了一聲,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
它上下把溫黎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看得她有點發毛才用一種很嘲諷的語氣說:“你猜中了個零頭。
小光團哭唧唧地接上後半句話: “我們已經將近三天沒有見到你了!”
溫黎: "……?
什麼,三天?
這麼久嗎?
她有點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一眼自己,複又抬起頭: “真的?”
小光團一臉嚴肅地點頭。
那豈不是完蛋了!
遊戲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所以她每次回到遊戲世界來瀟灑個一兩天,回去之後還能用睡了個懶覺解釋。
但是相對流速可沒有這麼慢..這樣算起來,她回到遊戲世界裡已經至少有四五天了。
在現實世界,可能相當於已經一口氣睡了十幾、將近二十個小時。室友可能都要打120叫救護車了。
"是的,就是這麼久,不要懷疑,我比你還想懷疑人生。"小光團生無可戀地說。"但或許是因為,你正在這個階段中接納暴食之神的神力。"
接納卡修斯的神力?
>溫黎恍然大悟。
就是類似於采陽補陰的那種??難怪她一點不適都沒有感受到,反而更精神了。
"但為什麼這一次沒有16+提示?"
“暴食之神的神力,在這麼多年的沉睡中變得更強大了。”小光團伸出一根細細的手,用力扯了一把垂落的藤蔓。
"這些藤蔓,也完全隔絕了外界的感知。"
"所以,你們這三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什麼都感覺不到。"小光團露出一個八卦的表情,“就連現實世界也被屏蔽了。”
竟然會這樣?
所以,就連遊戲公司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溫黎感覺自己突然抓住了什麼。
她沒有再休息,反正身上也沒有什麼虛弱的感覺,除了嗓子啞了以外一切都好。
身上的衣服也一早就被卡修斯穿好了,她隻是隨意整理了一下褶皺,便撩開藤蔓走了出去。卡修斯負手站在月色下,正在等著她。
銀月的清輝如水般傾灑在他身體上,勾勒出寬闊的肩線和修長筆直的雙腿。那張俊美冷峻的側臉也在月華下顯得愈發蒼白,五官立體,臉廓清晰。
好一幅月下美人圖。
溫黎忍不住看了又看。
無論多少次,亦或者是他們之間發生了怎樣真實而親密的接觸。她總是會在看見卡修斯如此真實地站在她身邊時,感覺到一種不真實感。
似乎是感受到她太過直白熱烈的視線,卡修斯慢條斯理地轉身。他看向她,淡漠的冰藍色眼底似有冰川融化,露出很淡的笑意。"我身上的詛咒,解除了。"
溫黎一怔,心底湧上一種強烈的驚喜: "什麼時候?"
"你在神諭中永不入輪回,然而卻在神諭降下禁製的千年後與我交涉了神力。"
卡修斯的眸光勾勒出少女精致的眉眼。他輕笑, "神諭不攻自破。"
"所以之後,你再也不需要亡靈之氣來壓抑內心的嗜血穀欠望了,對嗎?"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驚喜衝淡了那一定點的不自在,溫黎三兩步衝上前,小跳一下直接撲
進這個蘊滿了冰雪氣息的懷抱之中。
"太好了!"
她一直對卡修斯懷抱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內疚感。雖然知道一切都不過是劇情,也是她當時為了生存為了回家必須要做的事。
可當她無法將這一切完全看作是一場遊戲,無法將卡修斯隻看做一串數據或者劇情構造出的虛擬人物,當她把他看作一個有血有肉的、真實的人。
她還是有時候會忍不住去想,如果沒有她,卡修斯或許到現在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聖潔清冷的六翼熾天使。
又或許,他早已繼承了眾神之主的位置,受萬千神明敬仰,萬千人類信仰。
他生來便在最高貴的位置,本不必要承受這一切苦難。
發頂被輕柔地揉了兩下,卡修斯清冽的聲線被夜風送入她耳畔。
"認識你,愛上你,如果是命運,那麼一切的選擇,我從未後悔過。"
他的手臂更緊地攬住少女的身體,穩穩地將她淩空抱起。
“愛是這世間比詛咒還要純粹強大的力量。”"而你,是與神格一同賦予我的饋贈。"
"為什麼你總是能猜到我心裡正在想的念頭……"溫黎也回抱住他,冰冷的氣息包圍住她,她卻隻感受到一種溫和的暖意。
"實在是太犯規了。"
在她每一次還未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包容已經提前如約而至。好像就連鬨脾氣的機會都沒有給她留下。
這個安靜的、不帶任何穀欠念的擁抱持續了很久。溫黎緩緩冷靜下來:“我得離開了。”
她在這裡真的耗了太久了,室友現在恐怕已經急瘋了。雖然真的不想離開,但她也不想在另一個世界出名。
比如——女大學生狂睡二十四小時為哪般?震驚!女大學生竟然一個人在宿舍做這種事!
溫黎有點抱歉地退出卡修斯的懷抱: "抱歉啦,修,我很快就會回來看你哦。"
卡修斯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然點了下頭。
神袍衣擺在風中輕揚,溫黎看見夜風中翻滾的不死鳥圖案。
她突然靈光一閃。
"你……想不
想和我一起去另一個地方看一看?"
卡修斯的神力提高,又因為與她交涉了神力而擺脫了詛咒的束縛,就連遊戲係統都能蒙蔽。
說不定努把力的話,他也能跟著她回到現實呢?就算有時間限製,也好過他們一直異地,而且是單方麵異地。
——隻有她能回到遊戲世界裡來,卡修斯卻沒有任何途徑找到她。卡修斯眸光微頓: "你願意?"
"試一試,總沒什麼不好。"她不是不願意,隻是之前覺得自己做不到。但就像卡修斯說的,愛是這個世界上比詛咒還要強大的力量。
就連魔法世界無可違抗的東西都敗在愛意之下,那麼她貪心一點,多做做白日夢也不是什麼罪過。
反正隻是試一下,不成功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