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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身後的躺椅卻又向前了一點。溫黎感覺它幾乎要酪著她的膝彎,讓她控製不住地彎折雙腿坐下來。

……這是一種另類的催促和默認?

溫黎半信半疑地坐下了。

銀月隨著她的動作在雲層中轉變著角度,月光悄然傾落。

在這個位置,溫黎才看見玩偶西裝上的暗紋。似曾相識。

溫黎低頭看向長袍衣擺處金線刺繡的獅鷲獸圖案。幾乎沒有任何區彆。

想了想,溫黎還是決定主動開口。

"這件衣服……也是當時您因為我覺得冷,所以好心借給我的嗎?"

玩偶依舊注視著她,沒有動作。可溫黎身下的躺椅卻輕輕搖晃了一下。

幅度很輕,像是怕嚇到她。

但卻又表明著些什麼。

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溫黎竟然覺得自己被惡鬼關心了。

而且無論是一件可以讓她取暖的長袍,還是那一杯順下藥片的清水,又或者是此刻身下防止她站得太久而疲憊的躺椅..

溫黎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她竟然在親眼目睹了湯姆的死亡之後,認為惡鬼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狠辣嗜血。

她反而覺得它很體貼。

就像是……

溫黎掃一眼古堡窮奢極侈的裝潢。

就像是.…

一位風度翩翩的紳士貴族。

溫黎突然就想通了。

其實沒什麼可緊張的。

惡鬼比人類更講規矩。她沒有破壞它製定的規則,它就不僅不傷害她,還照顧她。

至於湯姆。

溫黎覺得他死得罪有應得。

她不是什麼聖母,雖然平時很少主動傷害彆人,但不代表她會任人欺辱。她也不會因為原本要降臨在她身上的傷害沒有降臨,反過來心疼同情原本要傷害她的劊子手。

說句不好聽的。

她甚至覺得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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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曾經以為她和他們至少算是朋友。現在她才明白,她在他們心裡或許什麼都不是。

充其量,不過是騙錢的手段。

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鼻酸在這一刻再次席卷而來,而且有一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溫黎連忙仰起臉,想要忍住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

然而她身上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異樣的長袍,卻在此刻微微動了。

就像是一陣風吹過,繡著獅鷲獸紋案的衣擺揚起,撫過她濕潤的眼角。像是在替她擦去眼淚。

其實很多時候,沒有人關心的話,堅強並不是一件難事。無非就是忍耐一下,把情緒憋在心口控製一下,冷靜一下。

三秒鐘之後,她又是平時那個溫黎。

但最怕的就是在這種時候有人安慰。

……雖然這也不完全算是人。

隻是一件長袍的衣擺。

是一個神秘而危險的惡鬼。

在重新鎮定下來、那股情緒被完全發泄掉之後,溫黎自己都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麼想的。

——她竟然當著惡鬼的麵,就這樣坐在躺椅上披著惡鬼的衣服哭了出來。但她的哭並不像湯姆那樣歇斯底裡。

而是無聲地、除了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和抽泣聲以外,隻有無數淚滴順著睫毛啪嗒啪嗒往下掉。在她身前的黑色長袍上暈染出一片一片深色的瀾痕。

好在沒有什麼鼻涕。

溫黎努力穩住呼吸,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惡鬼應該不喜歡吵鬨吧.…

它竟然沒有殺死她。

溫黎稍微有點尷尬,但或許是因為這一場沒有預兆的出糗,她竟然覺得和惡鬼間的距離拉近了不

之前那種緊張感也被這種詭異的社死衝散了大半。

溫黎抱歉地笑了下,揉了一下眼睛看著玩偶:"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玩偶沒有任何反應,金色的眼眸閃爍著微光。

發泄了一通,雖然不在計劃之中,但是真的發生之後,溫黎感覺自己輕鬆了不少。她重新冷靜下來,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快要十一點了。……她剛才竟然哭了那麼久嗎?

溫黎輕咳一聲。

“時間差不多了,您該睡覺了。”她起身把玩偶抱起來。

但溫黎沒抱過孩子,姿勢也有點彆扭,雙手都不知所措地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玩偶靠在她手臂上,頭軟綿綿地歪向一邊,默默凝視著她。

溫黎將玩偶放在床上。

這張床很大,大到幾乎能容納五六個成年男人同時睡在上麵而不覺得擁擠。床墊也極其柔軟,輕輕一碰就會陷進去,像是墜入輕盈的雲端。

果然生前是貴族吧。

溫黎漫無目的地想著,將被子拉好工工整整地蓋在玩偶身上。隨即,她一隻手臂撐在軟枕旁邊,低下頭。玩偶精致的臉在視野裡無限放大。溫黎臉色有點古怪。

晚安吻……

應該吻哪裡?

玩偶近在咫尺,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溫黎感覺它那雙瀲灩的金眸流淌著很淡的眸光。就像是染上好整以暇的笑意,等待著她的獻吻。溫黎撐在軟枕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俯下.身,輕輕地將唇瓣印在玩偶額間。

一觸即離。

玩偶沒有任何溫度,唇間觸感堅硬,冰冷。但又區彆於尋常玩偶那種塑料的質感。

細膩,光滑。就像是真正屬於人類的皮膚。

溫黎心頭一跳,飛快地直起身。

她目光複雜地看著床上躺得規規矩矩,雙手合在小腹上的玩偶。

這下子……應該算是完成了吧?

溫黎眨了眨眼睛,小聲補充了一句: "晚安。"

雲層湧動,厚重的層雲掩住月色。光線黯淡下來。

玩偶眸底的光暈似乎也淡了幾分,看上去像是一種近似於不悅的情緒。

溫黎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玩偶依舊躺在床上,沒什麼反應。

時間無聲流逝。

手機屏幕上的數字悄無聲息地從[23:00]走到了[23:01]。

風平浪靜。

她這算是……活下來了嗎?

溫黎不太放心,又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又過了半小時,她渾身肌肉都開始酸痛起來。但除此之外,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br />奢靡的房間裡靜悄悄的,除了她的呼吸聲以外,什麼都沒有。

溫黎也有點困了。

但她沒有得到惡鬼的允許,所以也不敢就這樣隨隨便便回到剛才那把躺椅上去睡覺。溫黎緩緩蹲下.身,打算就這樣靠在床腳熬個通宵。隻要熬到明天早上九點,她很可能就能逃出去了。

身下地毯綿軟,又有一層長袍墊在膝蓋下麵,溫黎竟然不覺得疼痛。厚重的衣袍包裹住她,在這冰冷陰寒的溫度裡,她也感受不到寒冷。

不知不覺間,打定主意要通宵熬到明早九點的金發少女,就這樣趴在床邊睡著了。

但她卻不知道,在她睡著之後,她身後的地板上逐漸湧動起黑色的霧氣。

那抹霧氣移動著,扭曲著,逐漸向上攀爬,在牆麵上一點點拖拽出一道高大的剪影。空氣裡,淳厚的木質沉香更濃鬱了幾分。

白發金眸的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緩步走近沉睡中的少女。他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垂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男人寬肩窄腰,身材極其優越,挺括的西裝更勾勒出他幾乎挑不出錯漏的身材。

他臉廓分明,眼窩深邃,高鼻薄唇,這原本是極其具有攻擊性的長相,但他唇邊若有似無那抹慵懶笑意卻中和了幾分森然鬼氣,多了點蠱惑人心的魅力。

"倒是很聰明。"盯著少女看了片刻,赫爾墨斯似笑非笑地收回視線。

他稍俯身,兩條修長有力的手臂繞過少女的膝彎和後背,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

就像是重複剛才發生的一切,隻不過位置卻完全顛倒。

床上的玩偶消失無蹤,少女被輕柔放在床墊正中央。

赫爾墨斯側身倚在她身側,微笑: "不是說要陪我睡覺嗎?"他緩慢地收攏手臂,將少女攬在懷中。

"這樣,才是我要的陪伴。"但看在她還算有禮貌、也不了解他喜好的份上,他可以饒恕她這一次的失誤。

"還有。"赫爾墨斯傾身欺近,高挺的鼻梁掃過少女鼻尖,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個吻。"這才是我要的晚安吻。"

他唇角微勾。

“晚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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