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咱們今日就去溫泉池?”
倚綠交代了幾個小宮女去替齊半靈打點行李, 又回到她身邊悄悄問她。
就算陛下昨兒就說了“過幾日”過去,可當真第二天就過去,是不是不大好?
齊半靈手裡捧著瓷碗正在用早膳, 聞言點點頭:“雖然陛下昨晚可能說的是氣話, 可天子一言九鼎,句句都是口諭聖旨, 我們也不好抗旨不從?”
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而且我也仔細思量過了, 如今我身處深宮,無論做什麼都撒不開手。若是搬去北郊住上一陣子,可能有些事倒也更好著手了。”
倚綠想想也是:“姑娘如今在宮裡, 消息閉塞。挑了那幾個采辦的小太監,雖然也算老實機靈,但是打探最近的消息可以, 若是想查點過去的事情卻也難。如果出了宮, 說不定還比現在更方便些呢。”
齊半靈莞爾。
其實還有另一層緣由,她沒有對倚綠明說。
那就是裴亦辭實在太喜怒不定了,齊半靈也不知他究竟怎麼了, 好好說著話呢, 經常就無端端發怒了。
昨夜更是不可理喻,她身上不便,就讓他去宜妃那裡, 反正宜妃本就是他的寵妃。
誰知她就提了那麼一句,本來還看上去心情不錯的裴亦辭又氣急敗壞了。
她也是早上聽倚綠偶爾提起才知道今兒裴亦辭訓斥了宜妃,轉眼就忘了,裴亦辭也沒必要把對宜妃的氣撒在她頭上?
可能裴亦辭也是做了幾年皇帝頤指氣使慣了,稍有不順心就要發怒。否則,齊半靈也沒法想象當年哥哥怎麼能在宮中做了他這麼久的伴讀的。
不論如何,齊半靈可不想成天在裴亦辭的怒氣下擔驚受怕,還不如早點搬到北郊的溫泉池去,又方便又清淨。
馬上可以離開宮中了,齊半靈心情大好,又吩咐倚綠:“你去看看昌寧有沒有起,若是起了,告訴她我要去北郊的事情,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她一頓,想起鳳棲宮外的那幾個侍衛,“對了,還有馮許那幾個,也問問他們是否一起跟去。”
那些侍衛是裴亦辭派來駐守鳳棲宮的,而皇後出行有專門的儀衛。齊半靈估摸著,他們可能會留在鳳棲宮。
倚綠出去了沒多久便回來了:“姑娘,八公主一聽說要去北郊,便怎麼也不肯去了。她說小時候去過那邊的行宮,天熱的時候蚊蟲特彆多,她也不愛泡溫泉,去了沒意思。”
齊半靈說了聲知道了,又吩咐她,“昌寧現在雖說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也要注意休息,你再去叮囑慶蓉一聲,叫她記得每天讓昌寧按著方子服藥,不要貪玩更不要勞累,免得影響病情了。”
倚綠應了一聲,想起另一樁事來:“姑娘,馮侍衛說,他會隨鳳駕一道去北郊的。”
齊半靈有些奇怪:“你有和他說,昌寧留在鳳棲宮不過去嗎?”
倚綠忙道:“說了,可馮侍衛說,陛下命他護衛皇後,他隻奉陛下之命行事。”
齊半靈蹙了蹙眉,心裡有點不大舒坦。
難道裴亦辭把馮許等人安排在鳳棲宮,不是為了八公主的安危,而是要管著她?
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一個沒有娘家靠山的空殼皇後,裴亦辭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還要派人看著她?
因為一早就打算好了要去北郊,齊半靈本就起得早,宮女們整理了兩個大箱籠裝著衣飾器物,她一看時間還早,便去魏太後處請安去了。
魏太後似乎一門心思在壽安宮念佛,聽齊半靈突然說要去北郊溫泉池,也隻是睜眼看了她一眼:“皇後怎的去得這麼急,如此,後宮雜務該如何處理?”
“勞母後掛心,都是臣妾的不是。”
齊半靈連忙先告了罪,這才解釋道,“臣妾已經命專人每三日將後宮賬冊整理完畢送去北郊行宮,不會耽誤太多的。”
魏太後輕輕嗯了一聲,一隻手一粒一粒撥弄著一串小葉紫檀佛珠:“皇後有安排,哀家也就放心了。”
反正齊半靈去北郊行宮是裴亦辭的意思,魏太後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齊半靈又和魏太後行了禮,這才由倚綠推著輪椅離開了壽安宮。
齊半靈一走,魏太後就恨恨歎了口氣:“以蓮這個不爭氣的,現如今宜妃那小狐狸精被皇帝訓斥,皇後又去了北郊行宮,豫嬪……也罷,她不必提……”
“她要是放聰明點,不瞎往禁苑跑,沒被禁足,現在不正是留住皇帝心的好時候?”
魏太後平生最遺憾自己沒有親生皇子,不然如今在帝位的怎麼也不會是裴亦辭。所以她一直把魏家的希望托在子侄輩上,看到魏以蓮這麼不爭氣,她真真是恨鐵不成鋼了。
畢嬤嬤見魏太後麵色不善,忙不迭上前替她順著氣,一邊低聲說:“娘娘不必心急,依老奴看,陛下對皇後也不那麼放心。”
“老奴聽聞,前幾日,陛下還派了幾個侍衛駐守在鳳棲宮外。娘娘您想,鳳棲宮位處深宮,何必專程要侍衛駐守……”
畢嬤嬤特意把話留了一半,就見魏太後麵色卻的確好了一些:“你是說,皇帝不放心皇後,派人專門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