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辭居然主動喂她喝藥,齊半靈不免有些訝異, 低頭喝藥的同時不忘抬頭偷偷去看裴亦辭。
裴亦辭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的目光時不時往他臉上掃。
他的唇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 又舀了一勺藥:“仔細燙。”
秦如月就站在裴亦辭身後, 這一幕幕的,越看越覺得刺眼睛。
她藏在袖子裡的一雙手狠狠攥著, 保養得很是尖利的指尖幾乎都快要把手心給刺破了。
憑什麼?
她入宮四年,苦心經營,小意討好,竟比不上一個剛入宮還沒半年的殘廢!
論美貌論身段,她哪點不及齊半靈了?
回憶起齊半靈剛入宮時候,她還當陛下隻是承了趙國公的情, 為了那封遺書, 才會將趙國公的幺妹立為皇後。
如今看來, 當時的她可真是個傻子!
秦如月越想越鬱悶, 扭頭去看豫嬪沈婉。
卻見她正坐在圓桌邊,慢慢品著鳳棲宮小宮女剛奉上的茶, 似乎半點也不關心陛下怎麼待皇後的。
秦如月胸更悶了,合著就她一個是多餘的。
她半點也不想多呆了,推開了小宮女送上來的茶,勉強撿起笑容,朝著床邊行了一禮:“既然皇後娘娘沒有大礙,臣妾也放心了,這便先告退了。”
裴亦辭手裡的藥碗已經空了,他把空碗遞給侍立在床邊的倚綠, 又從她手裡接過帕子輕輕擦了擦齊半靈唇上的藥漬。
他做得太理所當然,齊半靈睜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秦如月還在旁邊。
看裴亦辭的樣子,是不打算搭理秦如月了,齊半靈便朝她點點頭:“有勞宜妃了,你也剛病愈,先回去好好休息。”
“謝皇後娘娘體恤,臣妾告退。”
秦如月暗自咬牙,沒再看裴亦辭,屈膝行了禮,便退下了。
沈婉本就是被齊半靈強拉著來的,適才秦如月拚命朝裴亦辭跟前湊的時候,她也隻當看戲。
現下秦如月走了,她又喝了兩口茶,便放下茶盞,起身行禮:“陛下,皇後娘娘,臣妾告退。”
豫嬪沈婉在宮中從不出頭,更不像宜妃和順嬪那般愛興風作浪。
齊半靈對沈婉的印象便很好,對她笑得比對著宜妃更親熱幾分:“麻煩你跑這一趟了,回去好好歇著。”
“謝皇後娘娘,願娘娘早日康複。”
沈婉又屈身行禮,剛想退出寢殿,卻發現裴亦辭忽然回頭,麵色不善地望了她一眼。
沈婉一陣莫名,忙埋著頭退了出去。
倚綠見裴亦辭還坐在齊半靈床邊,說了一句“奴婢去送送豫嬪娘娘”,便跟在沈婉後頭出去了,順便還輕輕帶上了寢殿的門。
孫祿方才就退到寢殿外守著了,見倚綠獨自出來,還把門給關上了,忍不住朝著倚綠抱怨:“陛下還陪著娘娘呢?”
倚綠扭頭瞧他:“是啊。”
不僅陪著娘娘,還給娘娘喂藥呢。
孫祿噎了一下,臉上憂愁更深。
“這可怎麼好,陛下都一夜沒睡了,今兒一早便直接去上朝了。如此下去,龍體怕是吃不消啊。”
倚綠微微蹙了蹙眉,也順著孫祿的目光朝寢殿看去。
不過片刻,她抬手拍了拍孫祿的肩:“我去送送豫嬪娘娘,先不奉陪了。”
說罷,她便追上豫嬪的腳步,一路送著她朝宮門口走。
倚綠離開寢殿後,齊半靈心裡暗罵這個臭丫頭又丟下她自己跑了。
如今隻剩她和裴亦辭獨處,她又有些尷尬起來。
昨天晚上,她估計腦子都燒得不清醒了,居然還夢到和裴亦辭自小就認識,還曾和裴亦辭有過一段過往。
如今裴亦辭就在她麵前,弄得她更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了。
她微微垂眸,有些無所適從,隻剩兩隻手互相絞著玩。
裴亦辭趁著她低頭的功夫,又細細瞧了瞧她的臉。
她臉上有了精神,兩頰也有了微微的紅暈,一看便知比昨兒夜裡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