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
麵對寧準幽沉的眼神,黎漸川按了按他的帽子,從一條狹窄的冰裂縫邊緣滑下。
這一片區域的冰川裂縫十分密集。
有些長度和寬度都很大,也有些細長隱蔽,覆蓋著雪層,容易一不小心就一腳踩空,陷落其中。
黎漸川選的這條冰裂縫就很窄,寬度上僅能容一人側身站立。
按照大部分的冰裂縫形狀,越往下就可能越窄。但下滑了一段距離之後,黎漸川就發現,最窄的部位之下,似乎越來越寬敞。
裂縫外謝長生的紅火光芒漸漸遠去,被黑暗吞沒。
頭燈的光圈晃在凹凸不平的雪壁上。
狹窄逼仄的空間,四周一片漆黑,像能淹沒一切光和聲。
黎漸川感覺到自己的四肢似乎越來越僵硬,急促劇烈的喘息卻詭異地慢慢從耳邊消失了。
腳下的冰爪狠狠插在雪壁裡。
黎漸川動作一頓,心裡突然湧上一絲奇異的感覺。
他抬起頭,注視著麵前頭燈照亮的雪壁,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身前身後這兩側的雪壁在慢慢變得透明,仿佛由雪成冰。
但冰層裡深黑至極,光線無法穿入。
那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黎漸川心頭浮起這個想法的瞬間,腳下猛地用力,迅速抓著登山繩向上爬去。
突然,他腦袋一側,落滿冰雪的眉目閃過一抹冷厲之色,手裡的破冰斧悍然劈下。
與此同時,一隻慘白的手掌無聲無息地捅向他之前眼睛的位置。但卻被破冰斧迎接個正著,齊根斬落。
鮮血噴落。
黎漸川毫不停頓,飛快攀登。
他準備齊全,身手也利索,本來就是來探探路,確認是否有古怪的。現在得到了肯定答案,沒必要再周旋。所以短短幾秒的工夫,他就已經爬上去了一大截。
人類的體能擁有潛力,而黎漸川的潛力更是無限的。
他操控著快要凍僵的身體,像攀岩高手一樣,飛速向上,在危機感觸及他的後背前,越過了最窄處。
所有聲音回歸耳膜。
停在這處沙漏型冰裂縫的最窄處上方,他向下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動靜。但他知道,他已經驚醒了下麵的怪物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在下麵,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臭味,很像地下樓梯裡血肉之門蠕動散發的味道,但好像又有點區彆。
他收回視線,繼續向上。
“不能肯定是不是另一條路,但一定有古怪。”
黎漸川爬出冰裂縫,就被寧準接了個滿懷。
他鬆開手臂向下一壓,瘦小一點的企鵝被高大的肥企鵝壓趴在雪層上,喘息聲交疊著。
“好重。”
寧準隔著厚厚的保溫服抱了抱黎漸川。
黎漸川沒敢壓實,摟著寧準的身體起來,在他臉上掃了兩眼:“你有點奇怪……”
他進冰裂縫,這麼讓寧準擔心?
這遠遠不如他被開膛手傑克追殺時危險。那時候寧準對他可是胸有成竹。而且,他有種怪異的感覺。
寧準擔心的並不全是他的安全,還有他的其他東西。
“怕你上不來。”
寧準湊近,兩張同樣冰冷的臉互蹭了下,他又一頓,蒼白乾裂的唇瓣被咬出一點血紅,又冷又啞的嗓音低聲說:“你喘得很大聲……在這裡能聽到,像在我……裡麵的時候……”
黎漸川呼吸一頓,掐著寧準的脖子把安全帶和登山繩給他綁上,拍了一巴掌寧準的屁股:“寧博士,彆說的我真進去過一樣。”
他扣好主鎖,又給兩人之間綁了根繩,“等會兒你在中間,慢點。”
兩隻企鵝一前一後來到冰裂縫前。
習慣性朝黎漸川撩閒弄色的寧準回味著黎漸川剛才的語氣,從中品出了些變化。
舌尖在柔軟的口腔內轉了個圈,桃花眼輕輕撩起:“直男?”
黎漸川漫不經心:“又大又直。”
捂住耳朵的謝長生:“……下去吧。”
寧準和黎漸川身上繩子的另一頭係在謝長生身上,三個人方便照應,依次滑進了深黑的冰裂縫裡。
三道身影消失在雪層上。
釘在石縫裡延伸下去的三條繩索在冰雪上蜿蜒出一道道蛇形的痕跡。
黑暗中,一道顫抖的身影從遠處的巨石後走出。
黑影踩著雪來到繩索前,舉起手中的破冰斧,向著繩索狠狠砍下——
砍的動作隻做到了一半。
一行深綠的字跡從雪層下緩緩浮現出來。
“這一次,是真正的死亡。雪夜的美妙花香,請品嘗。”
在看清這行如水洇濕的花體英文的同時,二號的呼吸道已經徹底黏連損壞。
他瞪大眼睛,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驚恐充斥著他的眼球,讓他難以遏製地顫動著眼皮,喉嚨裡被血塊糊住,發出艱澀的聲音:“毒……”
破冰斧從虛軟的手中掉落。
鼻血滴答滴答墜落雪地。
一股在這冰天雪地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美妙至極的奇異花香,後知後覺地彌散開來,充盈風雪之中。
那頭張揚的紅發摔進了雪中,像一灘濃鬱的血,慢慢化開。
“Ghost killed Hu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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