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允許。
這個孩子已經有屬了。
那個宅子裡的東西,她惹不起。
她不是孤單一人的,孤單一人的隻有她自己。
女人眷戀的看著她,
真想,真想把她帶走啊……
“我不可以和你走的,我爸爸媽媽在這裡呢。”小鬼坦率的說。
女人垂著頭看著小鬼,眼睛慢慢染上一層陰鬱。
但是小鬼年紀小,神經還不能跟上女人神色的變化,她的眼睛穿過女人,注視著雨線,軟聲說:“姐姐你可不可以拿著傘呀,我的手好累哦。”
女人:“……”
“在往那邊一點,要罩在我們的頭上。”
女人手往小鬼的方向傾,把傘頂在了她的頭上,馬上遭到小鬼反駁的反應。
“是不是我太過去了?那我再過來一點。”小鬼的聲音帶著小奶音,往女人邁進了一步。
女人沉默的看著她,傘撐在她們的頭上,傘外劈裡啪啦的打著,壯烈得與她們截然相反。
那女人沒有再說話,一對黑洞的眼睛深深的看著黎小鬼的臉,雨花濺在傘上,女人麵對著她,沉默的身影緩緩的消失了。
無人支撐的小傘在空氣中漂浮了幾秒,緩緩撫上了小鬼的手,鑽入了她的手中。
小鬼懵懵的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欸?”了一聲,抬起頭轉著圈四處奇怪的看著。
“姐姐?”小鬼喊。
女人沒應她,倒是有其他人被吸引來的。
“黎小鬼?”小小的黑色鞋子踏著雨霧而來。
“啊?”小鬼敏感的轉過頭,茫然的看向聲音的方向。
小鬼認出了那個人是沈陳,“沈陳哥哥。”
“下那麼大雨你在這兒乾嘛?”沈陳問,他左右看了看,忽然問:“剛剛這兒除了你是不是還有彆人?”
小鬼:“還有一個姐姐。”
沈陳:“姐姐?我感覺到很重的怨氣,有一絲怨氣還是新鮮的。那個姐姐呢?”
鬼的誕生都是伴隨著怨氣的,怨氣會隨著時間消散或者積累。
怨氣過重,是因為牽扯到了人世的因果,做了壞事。
每做一件致人死亡的事,死去的人的怨氣就會纏繞到自身身上,一周後,就會成為魂體的一部分。
小鬼手抓著自己黃色的小傘,說:“走啦。”
沈陳皺眉:“什麼時候走的?往哪個方向走的,我怎麼沒看到?”
沈陳似乎很在意。
“剛剛走的,在這裡慢慢消失了。”小鬼指著傘下的地麵,理直氣壯的說,“是仙度瑞拉的魔法。”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
沈陳:“那不是魔法,那是鬼,會傷害你的。你既然能看到它們,應該是知道它們和我們是不同的吧”
小鬼看著他,坦率的說,“我不知道呀,什麼不同呀?”。
“你不是能看到黑氣嗎?正常人,像你們這樣住在鬼宅,身體是會染上黑氣,被鬼纏上的正常人也會。但渾身冒著黑氣、沒有影子、眼睛純黑色,沒有光亮,身體能隨意穿過物體、無法觸摸,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這樣的就是鬼,黑氣越濃,怨氣越重,越危險。”
沈陳像背誦課本一樣的說。
“……”小鬼張著眼睛,忽然想到了鬼爸爸鬼媽媽,鬼宅的大家,有些似懂非懂。
沈陳:“你還記得那個姐姐的樣子嗎?”
小鬼點點頭。
沈陳問:“她長什麼樣子?”
小鬼說:“長頭發,穿著漂亮的裙子,臉很白,眼睛很黑,有黑氣,我不記得她有沒有影子了。”
沈陳:“那是鬼。你該小心它的,它會傷害你。”
小鬼說:“但是她沒傷害我呀。”
沈陳:“等傷害你就來不及了,她身上有新鮮的怨氣知道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她剛剛殺了一個人。”
“……”小鬼有些不知所措的睜著眼睛。
沈陳:“我感覺到這個鬼還在這附近,但我不知道她在哪,她可能是纏上你了。小鬼,我教你一些東西吧,這樣以後你遇到鬼的時候,可能用得上。”
男孩這樣對女孩說,而女孩往後望了望,卻和男孩想的不同,因為她剛剛在和她告彆了。
女人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注視著他們,在一個能聽到他們說話,又方便逃跑的位置,聽到沈陳將她的一切不加修飾的和小鬼說著,裙子被揪起了一道很深的痕跡。
今天,伴隨著大雨,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校主任今早由於失足落水溺死了。這個是這個夏天以來發生的第二件落水溺亡事件了,相隔還沒有一個月。
學校很重視這件事。
老師模糊了落水人是誰,簡單的和小朋友們說了又有人在鎮裡的河水裡溺水了,嚴肅強調孩子們千萬不要玩水,也不要靠近橋邊水邊玩耍,一定要注意安全。
陳圓圓由於今早突然身體不舒服請假了,老師讓陳圓圓的好朋友以後上學,要好好告訴她。
可見學校嚴肅重視的程度。
不止學校,鎮裡的某些特殊人群也很重視,這是這片區域出現的第二個受害者了,沈嚴不可能讓這個猖狂的慣犯就這樣安然無事的離開這裡。
林芝是沈嚴隊裡的新人,剛剛從外頭執行任務回來,雖然年輕,卻是驅靈五術之一的佼佼者,有一雙異瞳,一隻掌管真理,一隻時空回溯,十分擅長追蹤狩獵。
她站在河邊,受害者出事的地方。她手撫上左眼,閉上再睜開,瞳孔黯淡下來,變成淺灰色,眼睛所看的畫麵,漸漸出現了彆的東西。
她想著那男人的麵容,視野便出現了這個男人在這個河邊那日的影像。
那男人早晨正常的出門經過河邊,那時天還沒下雨,天空正好是六點蒙蒙亮的樣子,河邊站著一個女人。
林芝直覺那個女人就是他們的目標,她的眼睛就像是播放默劇一般,看到他們在河邊對峙了五分鐘,那個男人被女人推入了河裡,河水瞬間將他掙紮的臉淹沒。
影像在男人死的那一刻熄滅了。
林芝閉了閉眼睛,將訊息儘數容納,接著往幼兒園走去,她得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惹到那隻鬼的。
這隻鬼除了第一次誕生的那段時間,殺的人是有邏輯的,其他的做的案似乎都全憑心意,老少都有。
但林芝依舊試圖摸清它作案的規律,至少,能摸清她最近下手的原因和對象也好。
林芝想著,往幼兒園走去,踏入幼兒園的瞬間,她的眼睛再一次變成淺灰色,她將時光回溯到案發的前一天。
她跟著男人的步伐,一點一點的走遍幼兒園,這對她的消耗有一點大。
林芝的頭開始發暈,也沒看到他和女鬼有什麼交叉點。
終於,他們走到了操場,林芝四處看著,周圍是普通的上著體育課的學生,男人忽然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
那個方向有一個女孩在堆著沙子。
男人似乎對這個女孩感興趣,看了她很久,他們認識嗎?
林芝皺眉,看他們接觸,明明分外生疏,在關於男人的時光回溯裡,小女孩的視角是發著光的,角度有些奇怪,她直覺有些不舒服。
而且,沒有那隻女鬼。
難道不是那天?
該死,林芝的上眼皮有些疲憊的往下耷,但是時間不夠了,超過一個星期,女鬼就處於隨時會逃走的狀態。
再找不到……她就要帶著命案離開了。
就在這樣想的時候,林芝忽然注意到,男人和女孩說話,甚至到女孩跑走的時候,沙子裡的沙粒依舊是滾動著的,從上往下,一點一點。
林芝:“……”
當林芝凝住眼,終於在沙堆上看到了一個手掌印,眼睛一閃,灰色褪去,眼睛變回普通深褐色。
世界變成原來的樣子,她精神還沒緩過來,有些懵。
那個女孩……那個女孩?
林芝記住了女孩的樣子,想要看清楚女孩旁邊的是什麼東西,但是她已經沒有精神再回溯一遍了。
她疲憊的擰了擰眉間。
就憑剛剛的影像,她不能武斷的確定什麼。她直覺,女孩旁邊一定存在著什麼東西,很重要的關鍵。
幼兒園放課的時候,雨停了。今天的小鬼似乎有什麼心事,總是不停的打量著鬼青年。
鬼青年忍不住問:“怎麼了嗎?”
小鬼抬起小臉,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