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平溫栩回到家中,卻是一病不起,每日瘋瘋癲癲,如同傻子。”
“我看啊,平溫栩就是咎由自取,自取禍端。”
王姓士子眼皮子跳了跳,麵色陰晴不定,好一會才道:“平溫栩膽子不小啊。”
中洲三大帝朝,大漢帝朝自世祖中興以來,儒家便不再是百家爭鳴之時的那個儒家了。
聖賢有教無類,如今卻是學閥遍布,把持著儒學的經義,科場的名額。
上進之路被封死,即便是偶爾裂開一條縫,但對於芸芸眾生,簡直是冰山一角之中的冰山一角。
這樣的局麵,縱然是曆代漢帝都已無可奈何。
一個小小的生員,還敢嗬斥,說什麼要持聖賢之道,有教無類,豈不是自找罪受?
“有教無類?”
王姓士子搖搖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道:“那早就是老黃曆了,平溫栩就是太過固執。”
他王家曆數百代之上,亦是那不得上進之路的人家,隻是先輩僥幸成為了進入那裂開了一條縫的上進之路的幸運兒。
既然成為了既得利益者,自然便得維護所屬利益階層。
此刻他猜便能猜到,那平溫栩定是被這辛郡城中某個世家大族給暗害了。
若不是因為平溫栩是廩生,此刻想來已是屍骨無存的結局。
“不是固執,而是愚蠢至極!!!”
範孟心胸狹窄,深嫉平溫栩的文采,此刻說出來自然是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勢如此,違逆大勢,唯一的結果便是這樣!”
“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喝酒。”
王姓士子十分明智地結束這個話題,重新斟上酒。
他與平溫栩隻是數麵之緣,根本談不上親厚。
若是平溫栩還是那個解元種子的平溫栩,他自然是要放下酒杯,到山下看望。
但此刻,對於平溫栩現在的遭遇,他心中甚至還有著一絲絲的暗喜。
要知道,平溫栩可是十分輕鬆的過了縣試、府試、院試,場場名列頭名,便是學政亦稱讚辛郡出解元矣。
這樣輕輕鬆鬆就沒了一個競爭對手,算是好事啊。
“山是好山,景是好景,就是這人嘛……當真是汙了這美景秀山!”
雲巔之上,一襲紅衣的女子手持著一杆玉毫筆,對著麵前懸浮著的一副書卷添文畫景。
寥寥幾筆之中,一副栩栩如生的萊山百景圖躍然於卷麵之上,蒼翠,小溪,青草,零星點綴的小廳,小獸……
卷麵之上,流光逸動,常人望之,甚至會覺得這卷麵之上的一事一物莫不是有著靈韻在身。
可以說,這就是一副活著的萊山,隻是唯缺獨少了這人。
“竟敢惹得夫人不高興,該罰!”
在這紅衣女子的身旁,一名男子站立,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眉間一抹赤紅的劍痕,目光淡然如月華,超凡而孤高,卻又溫潤如玉雲淡風清。
眸中有億萬亙古星辰,寰宇諸天,風采翩翩絕世。
此刻,原本是正在靜靜的看著紅衣女子添文畫景的他,在聽聞了她的話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