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前一秒,還是碧空如洗,氣清雲闊。
下一秒,烏天黑地,黑壓壓一片,似烏雲滾滾壓來,遮蔽天日。
“周凡,時無英雄,竟使你這小小豎子成名!”
轟隆隆!!!
聲音隆隆震動,和啟城內所有人隻覺得一陣地動山搖,數之不儘的煙塵滾滾而起。
霎時間。
地覆天翻。
那醉酒修士尚還來不及多想,就感覺自己似是跌入了重重虛空之中。
似是刹那,似是萬載。
他才一個踉蹌,隻覺得腳踏上了實處,再不複之前的虛晃之感。
呼~
他微微鬆了口氣,一身酒意已經去了七七八八。
掃眼四觀,一片黑蒙。
好在身為修士,視黑夜為白晝,卻是尚還能看得清事物。
隻待他抬首遙看,隻見那重重烏雲之上,一巍冠博帶,普通麵容,蓄著山羊胡的中年正自立於其間。
他細細一打量,隻見那人一手持鋼叉,上有絲絲電芒閃爍遊走。
但最讓人矚目的是,其嘴唇邊兩撇小胡須,一抖一抖。
望之不似人樣,反倒像是那偷雞摸狗的黃鼠狼之輩。
“竟是他!”
醉酒修士心中一驚,酒意又散了一分。
托天機榜現世的福。
此時此際,但凡在中天大世界出手的強者,其一縷氣機都會被天機榜捕捉。
榜上印名。
來人正是那道君榜排名第四十三位的揭風子。
據說,此人修為實力已達極道之境,擅使一柄飛空雷炎叉,更有一口赤炎風罡恐怖的一塌糊塗。
“隻是,他怎麼來這了?”
這醉酒修士心頭連轉,聯想著之前響徹在耳邊的話語,旋即浮現出一個駭然念頭。
“這莫不是要來挑戰那位?!”
天機榜自從現世以來,下至郡縣一地的煉氣榜,上至合道天地的道君榜。
其名列皆有所變動。
但是至始至終,那橫壓在所有榜單之上的那個名字,沒有任何人敢去搏一搏。
甚至去想一想的。
現在,終於有人要行此一舉了嗎!
想及此處,他既有些激動,又有些不安。
種種心緒湧上心頭。
“張兄,趕快走!”
陡然,一陣大喝在他耳邊響徹。
黑蒙蒙之中,他那兩位好友卻是一臉焦急的各自架起他來,也顧不上和啟城不得飛行的禁令了,架起神光,便往遠裡逃去。
醉酒修士被匆忙架走,不經意回頭一瞥。
卻是瞬間所有酒意都沒了。
心頭一陣涼風吹拂,沁入骨髓。
“周凡!”
“周凡!”
“……”
穹天之上,隨著一聲聲大喝,一道道身形自那滾滾烏雲之上顯現。
一道道漣漪於穹天之中蕩漾開來。
浩浩蕩蕩的音波瞬間覆蓋了無邊時空。
單單隻是瞥了一眼,他就已經大致認出。
道君榜上有名者,占其一半,還有一半雖不知其名號,但想來也差不了那裡去。
“這是要發生大事啊!!!”
如此之多的道君齊聚,想都不用想待會兒會發生什麼。
懸練峰上。
周凡抬首看去。
隻見無垠虛空之上。
滾滾烏雲之中一道道衝天而起的光柱,將他這懸練峰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尊麵黃,發絲青紅的綠衣修士,盤坐一方晶瑩光澤綻放的玉台之上。
“穀師兄,你怎得也來找死了!”
周凡幽幽一歎。
這穀師兄原是道家純陽弟子,隻因犯了門規,被逐出了師門,來這中洲倒也創出了一番事業。
平素行事也是緊守純陽門規,算得上是他道家之人。
“周凡!”
穀師兄麵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諸位,此時退去,尚未晚矣!”
周凡抬手,端起案桌之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好膽!”
“狂妄!”
聞言,眾多道君冷冷一笑,眼眸中殺意閃爍。
“你如今已是自身難保,何來口出狂言!”
若不是從那張楚坤身上試探出了周凡力量的虛實,他們又怎會來此。
“既然不願走,那便留下來陪我吧!”
周凡不喜不怒,聲音更是不緩不慢。
起身,此時卻是有兩柄骨白血紅的殺劍陡然凝現,劍身微顫,傳遞出一股歡快之意。
元屠阿鼻。
雙劍淩空,一股滔天殺意勃發。
登時,漫天烏雲滾滾被衝散消去,重又露出天日來。
滾滾烏雲一散,便現出連綿飛閣玉闕,其上各有一名道君,身上華光,瑞霞紛呈。
即便是中天大世界,尋常見一名道君也是不易。
此次,居然一下子就出現了如此之多的道君。
和啟城乃至周遭修士,皆是相顧駭然,紛紛避逃。
“上品先天靈寶!”
兩劍甫一出現,便被眾多道君一陣眼熱的目光盯上。
“我等修行哪個不是經曆了千難萬險,萬載時光也是等閒,這周凡,不過修行千載有餘,不及我等修行時日之零頭,竟也能得此至寶?!”
一位身形枯瘦,麵容和善的道君此刻卻是麵現憤憤之色。
卻是想起自己修行五十萬載有餘,隻得一件中品先天靈寶,還是自己拚死拚活,付出道基有缺的代價,方才得到。
而眼前小兒,便是一道分身,就持有兩件上品先天靈寶,真真是氣煞人也。
“不外乎某人給自家弟子開後門罷了,他的那些個弟子,有哪個不是上品先天靈寶成雙成對的!”
“獨占天地泰半氣運,何來顏麵稱他人一聲‘天地蛀蟲’!不過是賊喊捉賊罷了!”
周凡哂然一笑,“大道之爭,無關是非對錯,諸位不必另尋借口,那不過是枉費口舌,隻管來做過一場便是。”
眾道君被周凡說的語聲一噎,恨恨拂袖,不再言語。
各自對視了一眼,手中掐訣。
霎時。
連綿飛閣玉闕上有大道符文隱現,又隱隱有日月,雷霆,風雨,山川等等銘文,栩栩如生。
“太乙九洞統攝萬真大陣!”
周凡雙眼微眯。
但見那連綿飛閣玉闕在雲海之上撐起了一座殺機漫空,凶煞遍布的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