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地域極其之廣大，一時之間，便是周凡也不能儘觀全貌。
看了一會兒之後，他便至一處山峰頂上，坐下凝神調息。
“嗯？”
突然，周凡的心中微微一動，感受到了什麼。
舉目眺望，眸光洞穿無儘虛空。
便見到，波瀾壯闊的雲海之上，朵朵祥雲蔓延。
而在雲海深處，一座金玉宮殿載浮載沉。
屋簷垂下道道瑞氣雲煙，朱紅大門緊閉，布滿金色釘子，尊貴高上。
吱呀~
朱紅大門無風自開。
隻見其中空蕩簡樸，唯有一個個素黃蒲團鋪設。
隻是大多蒲團之上，皆是空蕩蕩的，唯有其中一個蒲團之上，盤腿坐著一人。
那人身材修長而挺拔，容貌清俊秀氣，唇紅齒白，英俊陽剛，帶扇雲冠，著水合服，穿芒鞋，腰係絲絛。
隻是坐在那裡，不露威嚴，卻有歲月流逝的深邃，讓人不敢直視。
他看著周凡，微微一笑，起身做了一個道稽。
“道兄，玄空殿竇禦。”
“玄空殿……”
周凡目光收縮，旋即又道：“竇禦……”
心中片刻轉念，已然知曉來龍去脈。
周凡微微一歎，心中升起一絲淡淡的鬱悶。
又是一個被他那師父禍禍的一家宗派，現在把賬算到他這個徒弟身上了。
在玉虛祖師還未東渡之時，道家的聖地遠不止如今的區區五處。
這玄空殿昔日也是一方道家聖地，如今卻是隻剩下這麼大貓小貓三兩隻了。
空蕩蕩的，著實看著令人心酸。
這其中經曆，周凡作為弟子，也不好去評說。
隻是想著自家師尊那數不儘的帳，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心中甚至不禁升起了這麼一股莫名念頭：“自己莫不是師尊那老人家專門收來還賬的吧！”
看看，他所遭遇的這些對手，有多少是他招惹的。
“……嗯？”
正在他心中升起這股莫名念頭時，突然劍眉一挑，看向玄空殿外的無儘雲海。
隻見那無儘雲海之上，微微一個波動，一條萬丈之長的真龍，自無邊雲海之中，探出巨大的頭顱。
同時，在其旁邊，赫然站立著一人。
那人影，一襲白袍乾淨簡單，長發如瀑垂落腰間，麵如刀削，眉似長劍，眸若星海般浩瀚。
身上氣息帶著悠悠滄桑之意，卻又無比之霸烈，僅僅隻是負手而立，便有一種橫推諸天，稱霸現世，有我無敵的無上之大氣魄。
“東海龍族……”
周凡目光一轉，看向那萬丈真龍。
作為鄰居，東海龍族這些年來，被玉虛死死的摁在東海一域，已經很久沒有在寰宇諸天露過麵了。
是以，對於龍族的出現，周凡倒是並無感到絲毫意外。
反倒是另一位。
“鬥戰……”
周凡微微一個歎息，認出了來人。
昔年他曾以一道化身與鬥戰在南蟾洲有過一次交手，雖然互相都沒有說過話，卻是彼此之間都要一種心心相惜之感。
“我曾受人一恩，不得不來！”
鬥戰遙隔千裡，與周凡對視。
誠如周凡所想，昔年他與周凡各自以化身一戰，他雖敗北，甚至連一句話都未說，但卻是彼此都將對方當做了至交。
“我二人之戰，不得插手！”
鬥戰對著無邊虛空，淡淡說道。
“閣下……”
在他旁邊，那萬丈真龍巨大的龍眼微微一眯，淡淡開口。
“你若是再說一字，我便摘了你的頭顱，下酒吃！”
鬥戰瞥了一眼真龍，一股滔天戾氣彌漫，橫絕四方。
話音飄蕩的同時，已然踱步，跨越千裡，與周凡相對。
“我若是你，此刻便不要去招惹這隻猴子！”
這時，在那萬丈真龍之旁，出現了一道人影，正是那穀明九。
“呼~”
也不知穀明九說了什麼，最終，萬丈真龍也隻是甩了一甩龍尾，在這無儘雲海之上掀起一股股狂瀾。
權當做發泄了。
與此同時，隨著穀明九的出現，在這無儘雲海之上，一道道人影浮現。
或許是礙於鬥戰之語，此刻沒有任何一個敢於上前插手的。
“錚~”
似是天發殺音，錚錚然而鳴。
自鬥戰頂上，升騰起一道血氣，扶搖而上，橫有三千丈，徑直衝霄。
鬱鬱彌漫，隱隱有雷霆交織，氣象萬千。
倏爾血氣化雲，雲織畫卷，於雲霄之間徐徐展開。
千峰萬嶂，俱在其中。
無數的猿猴在此間跳躍，咆哮，怒吼……
每一頭都是猙獰暴戾，毀滅殺戮，無所不為，無所不作……
嘩啦啦~~~
圖卷展開，雲霄之上，頓時染上一層血霞。
“萬猿圖！”
穀明九雙眼微眯。
傳聞這猴子有分身之能，其分身甚至能與本尊相比擬。
是以，這猴子曾仗著此天賦，拜入各家修行。
這萬猿圖，他以前倒是見過。
在南蟾洲，也是鼎鼎大名的法寶。
轟隆~~
畫卷繼續延伸，血雲連綿，戾氣驚人。
有鬼哭狼嚎之聲，似是天地齊哭，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壓抑。
“那裡麵是什麼？”
在穀明九的旁邊，那萬丈真龍陡然開口，心裡有種發毛的感覺。
他發現周圍的空間中彌漫著毀滅殺戮的力量，源源不斷。
讓他本能的有種要立馬逃離此地的衝動。
轟隆~~~
便在這時，鬥戰身形一閃，沒入那圖卷之中。
旋即，陡然一裂，先是兩隻生滿金燦燦毛發的猿臂探出。
隨後，一聲撕裂天穹的吼聲發出。
從中躍出一隻凶猴。
此凶猴高有萬丈，獠牙外露，身披戰鎧，眼中金光璀璨，宛如大日燃燒，其中非是火焰，而是無儘的暴虐戰意！
手持神棍，腳踏血雲。
甫一出現，就有一種橫掃萬古的肆無忌憚，似是天不能阻我，地不能擋我。
殺機之恐怖，委實令人膽寒。
即便是遠遠觀看，萬丈真龍卻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殺機如實質，凜然壓來，如酷寒般冰凍人心。
“吼！！！”
凶猴一出現，就發出一聲驚天咆哮。
雙目之中，凶光四射，毀滅天穹，天地震動。
“來戰！”
暴戾之音宛如億萬雷霆震爆，轟然響徹整個大陣之內。
周凡四周的萬裡山林，瞬間崩碎成最為細微的塵埃。
縱使是他，身形也是微微一震。
“那，便戰！”
周凡的眸子緩緩亮起，一展雲袖，從容踏出。
轟~~~
血氣沸騰衝霄，周凡踩踏虛空而出，踏步間與凶猴齊高，兩袖飄飄，淡淡開口：
“請！”
凶猴隻是嘿嘿一笑，便轟然出手。
兩人無仇無怨，隻是他昔日曾欠下一個大恩。
縱使心中不願，也必然要出手！
隻見一棍朝天，便蕩開了無儘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