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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莊園,一片靜謐。
紫蒂緩緩地推開房門,進入房中。
點燃燭火。
父親的書房還是老樣子,和記憶中並沒有多少差彆。
房家不大,但采光很好。如果是白天,陽光透過玻璃,會照得這裡很明亮。
書房中陳設簡單,牆上並沒有掛油畫,而是一幅巨大的大陸地圖。在上麵,紫蒂的父親做了很多紅色的、藍色的標誌。
每當紫藤商會擴展到某個地方,他就會在這幅地圖上做出相應的改變。
紫蒂在這副巨大的地圖上,停下腳步。
童年記憶浮現上來。
在她很小的時候,父親每當有一些成就,就欣然地邀請母親,前來觀看這幅地圖,告訴她商會的發展成果。
母親常常取笑他,像是一個小孩子。
父親則手指著地圖中還未勾畫的某些城市,告訴母親:他預計多長時間能夠將商會擴展到這些地方。到那時,某種生意會如何如何得到提升,又有什麼生意會因此成本大降。
看著滔滔不絕的父親,紫蒂的母親則會漸漸流露出擔憂之色。
“不要太辛苦啦。差不多就可以了。”她會這樣勸道。
父親則搖頭:“不夠,不夠,還差得多呢。我要將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所有的地方都設立商會的分部!所有的重要城市,都不放過!”
“他做到了……”紫蒂仰望著牆上的地圖,各色標誌布滿整個帝國所有的重要城市。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特彆的村鎮。
多麼驚人的商業成就!
很難想象,這是一位黑鐵能夠做到的。
但也正是這樣巨大的成就,成為了他死亡的因由。
紫蒂收回目光,緩緩踱步,最終來到書桌後。
這個巨大的紅木書桌上,擺放著筆墨,文件稿,還有小型畫架。畫架中是一幅父親、母親和紫蒂站在一起的人像畫。
畫中的紫蒂還很小,不到四歲,被父親抱在懷中,小腦袋搭在父親的肩頭,呼呼大睡著。
紫蒂緩緩坐下,坐在父親一直坐著的真皮座椅中。
她身軀嬌小,顯得座椅又寬又大。
座椅的年頭有些久了,就算是紫蒂體重很輕,也仍舊發出吱呀的聲音。
紫蒂想著父親是怎麼坐的,她下意識地模仿,將手肘支在桌麵上,雙手虛握成拳,托著自己的下巴,或者抵著自己的嘴唇。
這是她經常在深夜裡,發現父親書房燈還亮著,推門進來提醒父親睡覺時的所見情景。
“父親……”
紫蒂口中呢喃,又想到白天進行的會議。
當諸多元老不再輕視紫蒂之後,接下來就是艱難的談判。
儘管這些年來紫蒂經曆過許多生活的磨難,從小也耳濡目染了很多,但真正親自接觸和參與這種商業談判,她還是稚嫩的。
好在有胖舌一直在公開地支持她,多次開口,挑明各種條款中的陷阱。
大多數的事項,還都沒有談妥。
少部分初步達成了合作協議。
有一部分人公開離去,表示脫離紫藤商會。其中就有掌控銀行業務的那位元老。
紫蒂對這些人放行,沒有絲毫為難。
她向外釋放出強硬的信號——要走就走,我不怕你們任何一人離開,哪怕是所有人離開,也無所畏懼!
她知道,這些人之所以沒有接受招攬,一方麵是看不上各個勢力招攬的條件,另一方麵是各大權貴勢力看不上他們。
這一次他們來到這裡,參加葬禮隻是表麵意圖,真正想要的是從會長這一係中,掏出實利,補貼自己。
但是沒想到,紫蒂再不是他們記憶中的那樣單純、未經世事。
紫蒂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利益,從未有絲毫鬆懈。本來紫藤商會劇變,會長一係的損失就是最大的。隻有對自己有利可圖的合作,紫蒂才感興趣。
現在縮在皮椅中的紫蒂,最大的感受有兩個。
第一個是富有。
就算是損失超過了八成,剩下的兩成,仍舊是相當可觀的財富。
第二個則是艱難。
會議談判中的鬥智鬥勇、唇槍舌戰讓紫蒂到現在,都頭腦隱隱作痛。
同時,第一次執掌這樣多的財富,紫蒂並不自信。
“我能不能做好?能不能守住這些財富?能否撐起紫藤商會?”
“紫蒂啊,你必須做到!”
“這是你父親的心血,同樣的,也是你複仇的希望!!”
從未向其他人表露過,但紫蒂已經下定了複仇的決心。
白天裡在葬禮上,胖舌對紫蒂袒露的那些話,其實紫蒂早已心知肚明。
這些年的磨礪,讓她非常明白一個道理——從行動上遠比從言語上,更能看清一個人。
曾經的痛恨,已經消散,轉為一種對父親複雜的感懷。
誰能不犯錯呢?
尤其是麵對幾乎整個帝國的權貴。
況且,他始終都沒有真正地逼迫過他的女兒。
僅僅隻是剛剛上任的第一天,紫蒂就對她的父親加深了更多的理解和體諒。
“哈哈哈哈!”就在這時,忽然一聲狂笑,打破了紫蒂的緬懷。
然後書房的門,猛地被推開。
一個少年昂首闊步,來到紫蒂的麵前。他身材非常矮小,像是侏儒。
一頭的灰發惹人注目,因為發型像是爆炸了一般,極其張揚。
他手持著匕首,卻硬生生地給少年拿出了一把巨劍的豪邁感。
“你是誰?”紫蒂喝問。
“哈哈哈。”灰發爆炸頭的少年哈哈大小,“問得好!”
他聲音陡然壓低,明顯是刻意捏出沙啞滄桑的語調,長吟道:“我從陰影中來,我在刀尖上起舞!命運選擇讓我放下,我卻選擇殺戮。神明給予我救贖,而我寧願毀滅。貫徹愛和真實的邪惡,我就是我,必定是天下第一刺客的大天才——螺石!”
“少女喲,我來收取你的性命。出手吧,讓我來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