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娟已經在拉著周辰,可周辰還是開口了,這讓她頓感無奈。
而周辰這一開口,周蓉和馮化成都是臉色大變,周誌剛也同樣麵色不好。
周秉義和郝冬梅則是心歎:果然。
“秉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周誌剛聲音低沉的問道。
作為一家之主,他都已經開口了,他覺得小兒子應該識相點,彆反對了,可周辰卻不如他意,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周辰沒管周誌剛的威脅,也不看周蓉難看的表情,自顧自的說著。
“我跟娟兒已經商量好了,年後我去上大學,他們會跟我一起去,我想說的是,我們都走了,媽一個人留在家裡,我不放心,所以我想讓她跟我們一起去首都。”
李素華還沒說話呢,周誌剛就憤怒的一拍桌子:“胡鬨。”
周辰絲毫不畏懼的注視著他,問:“我怎麼胡鬨了?”
周誌剛怒道:“你是去上學的,拖家帶口算怎麼回事?首都那是什麼地方,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嗎?好好的不在家裡待著,非要去首都當拖累嗎?”
說著,他目光不自覺的掠過了鄭娟,意思不言而喻。
鄭娟感受到公公的目光,趕緊低下頭,不敢吱聲。
可周誌剛的目光卻惹怒了周辰,非常不客氣的說道:“爸,在你眼裡,媽和睿睿聰聰,已經是拖累了嗎?”
周誌剛頓時語噎,他剛剛說的是鄭娟,他覺得周辰要帶著一家去首都,肯定是鄭娟的主意,可周辰倒好,直接轉換目標,變成了李素華和兩個大孫子。
李素華雖然從來沒想過要去首都,可周誌剛這句話,還是讓她有些不舒服。
以前丈夫出去工作,她從來沒說過什麼,可兒子去上學,不放心她一個人能在家,想帶她一起,這是兒子的孝順和關心。
丈夫不支持也沒什麼,可居然說她和孫子是拖累,這是什麼意思?
周蓉一聽周辰要帶一家人去首都,嚇的不輕,她覺得,若是周辰他們也去了首都,那肯定要把玥玥也帶過去,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把玥玥塞給她,她還怎麼上課?
這一刻,她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
不行,絕對不行,就算鄭娟他們非要去,也不能讓媽跟著一起去。
周秉義一看周辰又跟父親頂了起來,頭也疼了,本能的就想要勸說,可郝冬梅卻死死的拉著他,不停的用眼神示意,讓他彆說話。
郝冬梅此刻是真的心累,她感覺在周家過年實在是太累了,尤其是周誌剛和周蓉在場。
要知道之前她和周秉義來的時候,氣氛很好,也很開心,怎麼公公一出現,就這麼麻煩了?
周蓉說道:“秉昆,爸不是那個意思,爸的意思是,咱媽和娟兒都沒出過遠門,突然去首都那種地方,肯定不習慣而且若是去了首都,你去上學,媽和娟兒在家帶孩子,吃喝用度,各種花銷怎麼辦?首都那地方,開銷大得很。”
周辰淡淡的說道:“這個就不用你過問了,我既然敢說帶媽和娟兒他們一起去,就有生存的方法,你放心,不會花你一分錢的。”
周蓉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我能不能養活一家子,跟你無關,你若是不想帶玥玥,我也不強求,她還繼續跟我們過,我也不要你給錢,反正是我親外甥女,你們不養,我養。”
周蓉急了:“我什麼時候說不養玥玥了,我不是情況特殊嘛,我要上大學,化成又要上班,我們還沒有住的地方,玥玥怎麼跟著我們?化成一個男人,他怎麼帶孩子?”
周辰不耐煩的擺擺手:“行了,這些話你不用跟我說,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沒法帶玥玥,我帶你若是擔心玥玥跟我們在一起吃苦,那你就把她接過去,如果不接,那就不要說這些廢話。”
“周秉昆,我是你姐,有你這麼跟親姐說話的嗎?”
“你隻是我血緣上的姐,但你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值得我尊敬,你當初不是說要跟家裡斷絕關係的嗎?當初我沒機會回答你,但是現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要是”
“周秉昆。”
周誌剛轟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桌碗都發生的震動,湯汁濺了一桌。
“我還沒死呢,你就要跟你姐斷絕關係,周秉昆,我幾年沒管你,你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是不是覺得你長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你不是要斷絕關係嗎,行,你先跟我斷絕關係。”
李素華趕緊勸道:“秉昆,快跟你爸道歉。”
鄭娟也是急道:“秉昆,你乾什麼呀?”
周秉義“”
周辰還沒有說話,周誌剛再次怒吼:“你們都彆說話,周秉昆,你說要斷絕關係,來啊,你不是在出版社工作嗎,明天就登報,我們斷絕關係,我沒有你這種不孝順的兒子,你也不需要認我這個父親。”
見到周誌剛如此暴怒,眾人急的不行,唯有周蓉,仿佛有人撐腰了一般,頭揚起來,得意的看著周辰。
周辰卻沒有懼意,目光直視周誌剛,緩緩開口。
“爸,雖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偏心,但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能偏心到這種程度,周蓉是你女兒,我就不是你兒子嗎?”
“當年周蓉為了馮化成,私自跑到貴省,還揚言要為了馮化成,跟家裡斷絕關係,可你是怎麼做的,你不顧危險,不顧家裡,親自跑到貴省,跟周蓉和解,原諒她所做的一切。”
“而你是怎麼對我的?我這些年在家照顧媽,不說功勞,也有苦勞吧,我為周家生了兩個兒子,也是為周家傳宗接代吧?我今天跟周蓉話不投機,你二話不說,直接罵我,現在更是要為了周蓉,跟我斷絕關係。”
“我隻想問一句,周蓉是你親生的,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如果是,那為什麼你對我們的態度會偏差那麼大?”
周誌剛並沒有因為周辰的說的話,而感到愧疚,反而是聲音很大的說道:“那是因為小蓉比你懂事,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麼事,小時候不認真學習,就知道跟一群不學好的人瞎混。”
“進了出版社工作,我以為你改邪歸正,還為你驕傲過,可你是怎麼做的?被人開除了副主編的職務,你考上了大學,我以為你真的懂事了,可你呢,怎麼對你姐的,還要跟她斷絕關係,你真當我和你媽死了嗎?”
“你說我偏心,小蓉有的,你都有,小蓉沒有的,你還有,你姐那麼多年,全是靠著自己,而你呢,在家享福,幫你姐帶幾天玥玥怎麼了?你連親姐姐都能這樣,以後指不定怎麼對我和你媽呢。”
周辰和周誌剛的針鋒相對,其他人根本插不了嘴。
周辰見周誌剛已經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也不再顧念其他,還留什麼情麵?
“周蓉比我懂事?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為了一個大了十多歲的男人,為了她所謂的愛情,拋棄了家,拋棄了父母兄弟,這叫懂事?”
“有了女兒,把女兒往家裡一丟,兩年就寫了一封信問女兒,生而不養,這叫懂事?”
“為了上大學,連女兒都不想問,這叫懂事?”
“為了救自己的丈夫,把親弟弟送進牢裡關了十幾天,這叫懂事?”
連續的幾句反問,把周蓉說的臉上鐵青,馮化成更是低著頭不敢抬起,周秉義和郝冬梅則是麵麵相覷。
李素華張口想說什麼,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周辰所說的都是事實。
周誌剛則是氣的渾身發抖,嘴唇都在哆嗦,指著周辰,說不出話來。
不過當周辰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表情各異的眾人,都是一個表情,全都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唯有周蓉,突然臉色變得蒼白,目光驚恐。
鄭娟最是吃驚,著急的問:“秉昆,你說你被關了十幾天,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迎著除了周蓉之外,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周辰冷冷的一笑。
“還記得我被除去副主編職務之前的那一次出差嗎?”
鄭娟想了起來:“那次邵老師說你出省出差,我記得正好就是十幾天,難道?”
“你猜的沒錯,那十幾天,我根本就沒有出差,而是被抓了起來,在牢裡被關了十幾天,如果不是馬叔和曲阿姨的幫忙,我恐怕還會被關的更久,而我那一次為什麼被關,周蓉,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見眾人的目光都對準了自己,周蓉的臉色更加難看,但她還是強詞奪理。
“那次確實有我的責任,但難道你自己就沒有問題嗎?化成可是你姐夫,他在首都被抓,你明明有辦法可以幫他,但你卻不幫,難道你就不過分嗎?”
周辰冷笑道:“我說幫不了,你不信,所以你就私自利用我的名號去幫馮化成說情,結果怎麼樣呢?馮化成沒救到,我也遭到了連累被抓我被關了十幾天,最後還是彆人救了我,你事後說什麼了?連一句正式的道歉都沒有,反而怪我救不了馮化成。”
“你做姐姐的如此自私自利,無情無義,還指望我以德報怨?我可沒有那麼偉大。”
周誌剛臉色鐵青,即便是他再怎麼偏心周蓉,可聽到周蓉害的周辰抓,關了十幾天,更是害的小兒子丟掉了副主編的職務,也是心神震動。
難怪小兒子會對女兒這種態度,這就可以理解了。
“小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秉義也是急聲道:“周蓉,為什麼沒有聽你說起過這事?”
這件事的性質可不一般,如果是正常年代,那可是會留下案底的,那將會對周辰的前途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說是會毀了周辰的前途也不為過。
事實也確實如此,若不是馬守常和曲秀貞幫忙,即便是被冤枉的,也可能會留下不好的案底。
彆人關心這件事的始末,可鄭娟卻不在乎這些,她氣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秉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麼沒跟我說啊,你在裡麵一定是受了很大的罪吧?”
李素華也是心疼的看著小兒子,即便是過去了那麼久,她現在聽到,也還是驚恐不已,若是當時知道的話,可能就要被嚇暈了。
周辰拍了拍鄭娟的雙手,輕聲道:“都已經過去了,說這些乾嘛,是我讓邵老師瞞著你們的,不然就你這個膽子,指不定就被嚇成什麼樣了,當時我不在家,若是你再出事,咱媽和睿睿,聰聰怎麼辦?”
鄭娟淚眼婆娑,又埋怨,又感動:“你都已經那樣了,還記掛著我們。”
周辰輕笑道:“因為我是男人嘛,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一刻,在場的幾人都是默然不語。
郝冬梅看著此刻的周辰,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周秉義,周秉義為了隱瞞她無法生育的事情,情願自己背鍋。
這樣的行為,跟眼前的小叔子,是何等的相似,不愧是兄弟,都一樣的有擔當。
相比之下,周蓉的行為,那就真的讓人厭惡至極。
坑了親弟弟,讓親弟弟坐牢十幾天,沒有一點悔意和歉意親弟弟幫她養了兩年的女兒,也是沒有感激。
這種人真的是可怕,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想到這裡,郝冬梅心裡發寒,幸好他們跟周蓉沒有多少交集。
不過一想到周蓉和丈夫都考上了北大,她又開始擔心了,看來回去之後,必須要警告丈夫,千萬要防備著周蓉,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然以周秉義的性格,恐怕會被坑的更慘。
眼看周蓉不作聲,想要逃避責任,馮化成沒辦法,隻能出頭。
“爸,媽,這件事是我的錯,周蓉是為了著急救我,所以才沒注意害了秉昆。”
說著,他站了起來,彎下腰,衝著周辰真誠的道歉。
“秉昆,對不起,這件事都是我的責任,你有什麼怨氣,就衝我來,周蓉是你姐姐,她很關心你,你彆誤會她。”
周辰聽了,心裡發笑,對著馮化成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著名的文化人,幾句話就把責任給摘了,佩服,佩服。”
周蓉頓時怒了:“周秉昆,你還想怎麼樣,化成都已經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難不成非要給你跪下,或者讓我也被關起來,你才高興嗎?”
“周蓉,你給我閉嘴。”
周秉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怒聲嗬斥:“明明就是你的錯,你怎麼還這個態度,你,咳咳。”
郝冬梅趕緊給周秉義拍著後背。
李素華也是歎道:“蓉兒,這事確實是你不對,你該給秉昆道歉,而不是這樣,唉”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想到小兒子所遭受的罪,她更難受。
小兒子幫女兒養孩子,結果女兒反而把小兒子給害了,難怪小兒子會這麼生氣。
“老頭子。”
李素華見女兒不說話,希望周誌剛能站出來主持公道。
周誌剛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拿出紙和煙草,緩緩的卷出了一根煙,煙霧繚繞的抽了起來。
“秉昆,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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