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外的答案讓喻近期一愣, 下一秒，她點了頭：“好。”
傅可回到客廳，給童寧發了消息過去, 讓她自己解決午飯。
童寧表示沒問題, 因為她在家收拾東西開始，就已經給自己不少的小姐妹發了消息，既然傅可不跟她一起吃午飯, 那她就跟其他的小姐妹一起。
至於她的工資卡, 她媽媽已經給了她，隻是態度不好，還說了點羞辱的話。
童寧本來還挺氣, 但是轉念一想，錢在手一切都好說。
傅可不管她那麼多，就把電話給掛了。
從童寧一臉興奮的樣子來看，沒什麼好擔心的。
喻近期的廚藝比以前更加精進, 她做了四道菜，每一道都是傅可喜歡的。
傅可吃了個飽，而且還不用洗碗——江妮被趕去洗碗了。
喻近期又給傅可接了杯溫水：“喝點水。”她又遞過紙巾, “需要消食片嗎？”
傅可搖頭：“不需要。”
她看著喻近期, 思緒不知道為什麼，一下轉到了駱晟的叮囑上麵, 她擦了下嘴, 出聲問道：“清明節要回京城嗎？訂的是幾號的航班, 駱總讓我送你去機場。”
“四號的。”
“但是你不用來送我。”
江妮在廚房可能在拆家, 弄出了劈裡啪啦的動靜，還伴隨著一聲尖叫。
傅可正要給喻近期自己一定要送她去機場的態度，喻近期卻已經起身，走去了廚房：“我去看看。”
她走到門口，蹙起眉：“洗碗不是炸廚房。”
江妮戴著手套：“剛剛看見蟑螂了，我是個弱女子，我害怕。”
喻近期：“……”
她歎口氣，轉過身，看見傅可已經站了起來，衝她說：“四號我會來送你的，這是任務，我不能不完成。”
重逢以來，兩人難得有這樣的和諧的時刻。
跟做夢一樣。
喻近期沒跟之前一樣再摳字眼，對她而言，傅可現在跟自己見麵，是不是駱晟的吩咐已經不重要了。
在過去的六年時間裡，她想跟傅可見麵都很艱難。
現在還挑什麼呢？
她有什麼資格挑？
喻近期眼睫顫了下，她露出一個微笑：“好，我知道了。”
“那你之後把航班信息發給我，我好做計劃。”傅可留下這句話，又走到門口跟江妮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門被關上，江妮也剛好洗完碗，她摘下手套洗著手，一邊洗一邊感慨：“我覺得可可變了很多，比以前沉穩了不少，以前我記得她沒少惹老師生氣，那時候多活潑啊。”
她們不是一個年級，但傅可的名頭也算響亮。
仗著自己成績不錯，就經常闖些小禍，還在講台上當著幾千師生的麵念過檢討書。
喻近期靠著廚房門，她垂了垂眼瞼，用鼻音回了個“嗯”。
曾經的傅可古靈精怪，但是人好又善良，嘴也很甜，自己班上的一些同學也把傅可當妹妹看待。
大家默認喻近期是傅可的姐姐，就連男同學買了玩具零食想送給傅可，有時候還要跟她這個姐姐講。
久而久之，她也把自己當成傅可的姐姐，並且非常認真且儘力。
隻是……
江妮拍了下喻近期的肩膀：“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喻近期笑了笑，“你不是說你有事情要拜托我嗎？什麼事？”
而傅可這頭，她回到了房間後，還是去拿了消食片出來。
跟喻近期吃飯她都沒有走神，一心吃飯，這也導致她吃撐著了。
於沁總是說她跟米飯有仇，如果今天她在場，看見傅可吃了兩碗米飯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
童寧果真是已經出門去玩了，不過她還算有點良心，把自己的東西都整理收拾好了，放在角落裡，顯得沒那麼亂。
傅可租的是一室一廳的房間，她來這裡也隻能睡客廳，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遲早得搬走。
因為認識傅可以來，童寧就知道，她從不跟彆人一起睡覺。
當然了，另一種“睡覺”的話另算。
傅可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到這個她閉上眼睛。
她長這麼大，也隻跟喻近期一個人同床睡過，並且從小睡到大，仿佛家裡的臥室還有喻近期身上的香味。
哪怕被套已經換了幾輪。
跟喻近期現在的關係也算是有所緩和，但也隻是一點點，在吃過這頓飯之後，傅可就沒再跟她有什麼聯係。
不過喻近期把四號回京城的航班發過來了，那天是工作日。
傅可盯著日曆上的清明節三個字，也想起來自己不會閒著。
她打開通訊錄，給傅母打了電話過去。
等對方一接聽，她直入主題：“媽，清明節要到了，你們要回來嗎？”
傅母回答：“我回來。”
“我爸呢？”
“他忙。”
從好幾年前開始，傅可見到家人的次數就變少了，像今年這樣過年都沒團聚倒還是頭一遭。
要說適應呢，她真的適應了，隻是心裡多少都會有些難以言說的感覺。
挺離譜的。
“好。”傅可垂下腦袋，應了一聲，“那我到時候來機場接你。”
“不用，你好好上班。”
傅可也沒堅持：“行。”
電話掛斷後傅可才意識到，傅母根本沒說回來的日期。
三月底的最後一個工作周來臨。
傅可聽秦月感慨了半晌：“可可，時光似箭日月如梭，三月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就快過完了。”
“秦姐，今天發工資。”傅可笑了笑，她隻關心這個。
陽羽公司是每個月25號發工資，今天就是25號。
秦月“嘿嘿”一笑：“我記著呢！”
對於上班工作的人來說，沒什麼時刻是比發工資發獎金的時候更高興了。
傅可處理公司的大小事務，並且還井井有條不出差錯，工作兩年工資也漲了不少，她平時的開銷也不大，基本上就存起來了。
上一次花大錢還是給穆晗送禮物，前兩天跟喻近期講的給前女友送的那款項鏈就是送給穆晗的最後一個禮物，價值三萬多人民幣。
她也知道自己忙，所以儘可能地在物質上補償到，結果穆晗耐不住寂寞。
傅可揉了下眉心。
駱晟今天沒在，他又去談生意了，傅可在工位上待到吃午飯，跟於沁約了去食堂。
吃飯期間，於沁還在關心著喻近期的事情。
“可可，你跟小魚學姐聊得怎麼樣了？”於沁說，“我一想到這個我連飯都不想吃了。”
傅可看了一眼她少了一大半的米飯：“你確定？”
“重點不是這個！”
“所以想到辦法了沒啊？”
傅可搖頭：“沒有，隻是確定了那些事情都是謠言。”
於沁一拍桌子：“廢話！”她稍微壓低了聲音，“我們小魚學姐就算是有喜歡的人，那肯定也是你啊。”
傅可眉頭一挑：“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於沁拍了下自己的臉：“我錯了，我不該把磕的cp說出來。”
傅可一陣失語，但毫無疑問的是，於沁剛剛那句話在她心裡掀起了一點波瀾。
於沁見她沉默，就皺起眉：“不過可可，那個謠言還是得破一下，我今天上班的時候，都聽見我同事們有的在傳，而且越來越離譜，雖然小魚學姐在公司待得沒那麼久，但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兒。”
傅可“嗯”了一聲：“知道了。”
但似乎都不用她們再做些什麼，因為過了沒幾分鐘，窗口處就有人在“哇”地一聲：“有人開跑車來送花！”
這話一出，立馬在食堂有了風浪，不少人都到窗口去看。
傅可跟於沁沒動，這場麵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著。
於沁戳了下米飯：“可可，之前是不是也有人對你這麼乾來著？沒記錯的話，就去年……”
“吃你的飯。”
傅可的桃花來的肯定不會隻有女生，還有自認為很有魅力的男性。
去年有個西裝革履的老板也是開著跑車手捧鮮花，來到公司找傅可。
他認識傅可是因為來駱晟這裡談生意，結果對傅可這個秘書“一見鐘情”，甚至於還找駱晟要過人，駱晟沒同意，他就發動攻勢。
當時這件事在公司也有點熱度，傅可那陣子當了話題人物。
而這一次不知道是公司哪位職員，傅可沒什麼興趣，直到聽見人群中有人說了句“喻翻譯下去了”。
於沁也聽見了，她瞪大了眼睛：“我靠！這回的女主角是小魚學姐！”
“……”傅可啞然，飯也不吃了，把餐盤往架子上一放，也找了窗口的一個空位看著。
距離有些遠，但依舊可以看出那輛黑色的跑車的炫酷，和那捧玫瑰的鮮豔。
都有些刺眼。
男人穿著西裝打著領結，站得很直。
從這個角度來看，看不太清楚他的臉，但是可以看清楚他的動作。
他把花遞給了喻近期，而喻近期也收了下來。
於沁在傅可旁邊也看見了，她露出詫異的模樣，看著傅可的側臉：“這……”
傅可深呼吸一口氣，收回目光，麵無表情：“走了，彆看了。”她說，“我宣布，你磕的cp迎來了be結局。”
於沁再看了一眼樓下的場景，喻近期還跟西裝男站在一起，她有些疑惑。
不應該啊……
難道喻近期真的是鐵直女？
這個答案似乎有跡可循。
當初她把傅可給睡了就跑了，很有可能也因為自己本身就很直，不願麵對。
於沁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就更替傅可感到不平了。
她不知道傅可是不是喜歡喻近期，但是當初那麼要好的關係，對方卻憑空消失了一般，誰都會不好受吧。
從友情來講，也會不好受。
於沁甩了下腦袋，先不去想這些，跟上了傅可的步伐。
傅可在公司穿著高跟鞋，她的步伐有些匆忙且慌亂，從電梯出來之後，她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不過因為心不在焉，她的腳踝不小心就崴了一下。
不是很疼，但讓傅可雜亂的思緒被轉移了注意力。
有同事看見了這一幕，上前來問需不需要幫忙，傅可搖了搖頭，微笑著說：“謝謝。”
她說完就重新試著往前走，腳踝處有些紅腫，但還能堅持著回到位置上。
秦月一眼就看見了傅可的不對勁，她關心地問：“可可，這是怎麼了？”
傅可坐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踝，擰著眉頭回答道：“崴了下。”
“怎麼這麼不小心。”
“要不要上點藥？我這兒有膏藥貼，貼張可能會好些。”
膏藥的味道會有點濃，彆人一來就能聞到。
傅可整理好情緒，她又露出笑容：“沒事，秦姐，不是很痛。”
秦月見她這樣，也沒繼續：“那好吧。”
傅可拿過水杯，剛要喝水，就聽見秦月開始八卦：“可可，你看見了嗎？就剛剛樓下來了個男人開跑車給喻翻譯送花。”
傅可手中的水杯差點從手中脫落，她緩緩點了頭：“看見了。”她又提了句，“喻翻譯人氣向來都很高。”
秦月來了興趣：“是嗎？”
“你跟她以前不是認識嘛，有什麼故事講講？反正現在休息時間，沒啥事做。”
“想不起來了。”傅可儘量將自己的語氣說得那麼真實，而不是敷衍，她轉移了話題，“今天食堂吃的一道菜，不怎麼好吃，秦姐，給你避雷。”
事實上傅可記得的可太多了。
喻近期在讀大學之前，跟傅可基本上就是天天都有在見麵，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有個男生很喜歡喻近期，並且很瘋狂。
瘋狂到中學嚴抓早戀，那個男生卻在教學樓底下，大喊“喻近期我喜歡你”，又問喻近期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
教學樓是環形的，他就站在最中間，四麵八方的教室都能聽見。
喻近期當時高二，傅可高一，兩人在一棟樓。
本來是在課間，學生們都很自由，一聽見這樣激情的表白，教學樓瞬間就熱鬨起來。
傅可班上的同學還跑到她麵前來表示震驚，連連問傅可這個男生和喻近期什麼關係，會不會在一起。
傅可：“你們作業寫完了嗎？”
她當時對喻近期還沒什麼心思，或者說是沒察覺，隻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教學樓的動靜還是很大，不少同學還去陽台圍觀，傅可坐在位置上沒動。
過了兩分鐘，教導主任把那個男生逮到辦公室批評教育去了，而當事人喻近期從頭到尾都沒露麵。
晚自習過後，兩人一起回家，傅可還是順嘴問了句喻近期對那個男生的想法。
喻近期的回答是不喜歡，很不喜歡這樣高調的表白，跟道德綁架一樣。
那今天呢？今天收下的那捧花，又該怎麼解釋？
傅可心亂如麻，但她冷靜下來之後，發現自己想得太狹隘了。
人總會長大，總會有變化，以前的“不喜歡”成了現在的“喜歡”，是很合理的發展。
想是這麼想，但不妨礙傅可的心情變差。
不僅是因為喻近期收了那捧花，還因為她再一次意識到自己跟喻近期確實不算熟悉了。
她以為喻近期不會接的，不是嗎？
六點，傅可準時下了班，秦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叮囑她一定要記得回去塗藥。
傅可笑著答應，沒急著離開，等過了五分鐘電梯裡不擠了，才挎起包起身。
童寧暫時住在這裡，傅可在昨天就去物業那裡給她辦了門禁卡，也把自己的備份鑰匙給了她一份。
傅可回家開門的時候，童寧已經在沙發上喝起了可樂。
童寧下班時間是五點半，公司離這邊不遠，而且她還有車。
今天沒有發起什麼活動，就先老實回來了。
見到傅可，童寧揚起手中的可樂：“可可，下班快樂。”
傅可換了鞋，還有些不適應，她有些不自然地坐在沙發上，抬起腳看了眼，才發現腳踝那裡比中午的時候腫了不少。
童寧也看見了，她連忙放下可樂，“哎喲”了一聲：“怎麼回事啊？”
她有些焦急地問：“紅花油啊膏藥啊，家裡有嗎？”
“電視機下麵的櫃子裡，有個醫藥箱。”
童寧一邊歎氣一邊去拿：“怎麼搞的啊？摔著了？”
“不注意崴了下，上點藥就好。”
這傷處看起來像是很痛，但傅可又沒多少感覺。
童寧把醫藥箱拿過來，傅可擰開紅花油的瓶蓋：“我自己來。”
“行。”
不過掌心一碰到紅腫的地方，疼痛感就翻倍，傅可咬著牙，把力度放輕了點。
畢竟遭罪的是自己。
童寧也沒再說話，一直看著傅可給自己上藥。
“對了，我媽清明節前回來。”傅可想起來說了句。
“那叔叔呢？叔叔不回來嗎？”
傅可收回手，她拿過一旁的抱枕靠在背後：“他不回來。”
童寧猶豫了會兒，試探著問：“可可，你爸媽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傅可的嘴角一扯：“隨便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懶得管了。”
她其實有些預感，但一直沒有去證實，也不想去證實。
有的真相是殘酷的，不知道或許更好點。
“晚上吃什麼？”童寧留下膏藥貼，把醫藥箱又放回原位。
傅可心情不好，也沒什麼胃口：“我不吃了，我先去睡一會兒，晚點起來洗澡。”
“那好吧。”
傅可洗了手，回到臥室，拉開被子躺了進去，隻是受傷的那隻腳下搭了個抱枕，掛在外麵。
等到了周四，傷口才終於消腫了不少，傅可走起路來也沒多少不適。
下班之前，駱晟把傅可叫到了辦公室，關心了一下喻近期的情況。
他最近很忙，一天到晚就是在談生意簽合同，沒多少時間。
傅可想起了喻近期的解釋，對駱晟也沒再有所懷疑，如實回答了一番。
但好像沒什麼好說的，因為她又好幾天沒跟喻近期見麵。
從駱晟的辦公室出來，傅可盯著電腦上登錄的工作微信，有些失神。
因為喻近期上次發了航班之後，就沒再發消息過來。
兩個人的關係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傅可呼出一口氣，關了跟喻近期的聊天界麵。
本來想用秘書身份關心一番，但現在看來好像也沒有這種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