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生活從此陷入水深火熱中,原就課業深重,現今又增了兩成,整日忙的腳不沾地。
忙成這樣對後宅難免就疏忽了些,誰那裡呆的舒服就去誰那裡,這一去福晉屋裡,福晉就開始念叨,什麼殿下您要好好讀書,多禮賢下士等。
在上書房聽過的話,還要在福晉這再聽一次,他就有些不願意,就多去側福晉李佳氏那裡,倒惹的福晉心中嫉恨。
擷芳殿一時雞飛狗跳,鬨的很,今兒福晉捂著胸口說心口疼,明兒側福晉眼淚汪汪的欲說還休。
最後以李佳氏落胎為終結,太子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這孩子要是能生出來,那就是皇長孫,是他地位穩固的象征。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太子最後連擷芳殿都不去了,整天在毓慶宮呆著跟幕僚一起商議接下來的節奏。
他被煩的焦頭爛額,顧訪嫣就捧著瓜子看笑話,前世死在他們夫妻手裡,她技不如人,但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他們不來尋她倒也罷了,二福晉偏偏撞過來,那就彆怪她幸災樂禍。
小景見天氣好,正在把桌椅都搬出去曬曬,見顧訪嫣坐著有些無聊,想想叮囑小栗子去抓幾個金魚過來,再拿了魚竿來,給她釣著玩。
“罷了,弄個琉璃瓶,把魚放進去就行,釣著太殘忍了。”顧訪嫣從屋裡搬了個琉璃瓶出來,示意他把魚放進來。
看著又覺得空曠了些,弄些細軟的白沙過來,營造出河床的感覺,她順手丟鑽石塊下去,在陽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線。
“上次是不是有個翡翠荷花?”她問。
翡翠這玩意兒,是清朝末期慈禧特彆喜歡,所以才變的珍貴起來,一時間翡翠價高。但這個時候,就算碧璽都比翡翠價格高。
這個時候的翡翠無人稀罕,是很尋常的珠寶。
小栗子一聽趕緊拿出來,聽話的擺進琉璃瓶,幾尾遊魚被觸動,卻一點都不怕,還來啃他。
顧訪嫣看著有趣,想著康熙賞她那麼多東西,她卻沒什麼回禮,就歪頭道:“抱著琉璃瓶去尋萬歲爺,送他做禮物。”
卻不知——
乾清宮,正殿。
康熙正坐在主位上,神情冰冷,他垂首看著底下的安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安嬪昂著頭,神情隱忍,半晌才又垂下:“是。”
“顧嬪和太子早有默契,那日是他二人約著去禦花園的,臣妾這裡有信物。”
安嬪心中苦澀,若是有可能,她定然不願在顧嬪盛寵時出來潑皇帝的冷水,可她有什麼辦法,受製於人罷了。
“呈上來。”康熙道。
是一對雙魚佩,玲瓏可愛的玉佩很圓潤,看著就很有童趣,像是她愛的東西。
看著安嬪雙手奉上,就聽康熙又問,還有旁的證據沒有,光是一對沒有標誌的雙魚佩並不能捶死一個嬪位妃嬪。
“還有書信。”安嬪從懷裡掏出那花箋。
康熙心下震怒,恨不得摔了手中玉佩,麵上卻不動聲色,沉穩的接過。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字跡娟秀柔美,甚至能從中看出羞赧的小女兒情態。
下麵寫著時間地點。
如果字跡確實一樣,那這些東西,足夠捶死一個剛剛得寵的妃嬪,就算她是嬪位。
安嬪手心裡卻全是汗,在一陣窒息的氣勢下,就聽帝王平平的聲音傳了過來:“還有什麼證據?”
“回萬歲爺的話,就這些了。”安嬪俯身,心砰砰跳的很快,甚至有一種口乾舌燥的窒息感。
“稟萬歲爺,顧嬪娘娘求見。”門外傳來小太監低低的傳召聲。
這一聲卻跟炸雷一樣,嚇的安嬪麵色發白。
“傳。”這就有意思了。
康熙唇角噙著興味的笑容。
噠噠噠。
少女慢吞吞的腳步聲響起,像是踩在了安嬪心上,告密者被人發現,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簡直不用想。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您萬福……”她話音還未落,就被梁九功扶了起來。
看見這一幕,安嬪的心猛跳起來。她進宮已經十七年了,作為最早的一批妃嬪,看多了宮中的沉浮。
一時得寵不算什麼,從沒有人能讓萬歲爺破例,行禮就得規規矩矩的行完。
可顧嬪沒有,被人托起來了。
“抱著瓶子做什麼?”康熙問。
“好看嗎?”顧嬪抱著放他跟前,甩了甩手腕,嘟囔道:“真沉。”
康熙拽著她過來給她揉手腕,一邊道:“叫奴才抱著,你做做樣子就成,彆那麼實心眼。”
安嬪:???
她心跳的更加厲害,那雙魚佩和花箋就在桌麵上擺著,一眼就能看到。
“咦?”顧訪嫣看著眼熟,拿起來一看,也跟著驚了,這不就是原主的東西。
“你的?”康熙隨口問。
手裡拿著花箋,她抿著唇不說話,羽睫眨了眨,那低垂的眼眸就顯出三分落寞來。
初春去郊外踏青,紛飛的杏花被風吹下,落的人滿頭都是。不知誰家少年走在路上,風流瀟灑。
那是少女一腔春情,卻也一語成讖,會被無情棄。
康熙看著她一點點的撕掉花箋,像是撕掉自己的過去。
安嬪一肚子的話窩在喉頭,由著毀掉證據,萬歲爺這是不打算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