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意外發現男主的錢袋子,雖然可能隻是其中之一,但這其中之一的女兒卻在忠王的後院裡。因為這一點,她差點就要將錢還回去了,可這種想法不到一秒就被她收回。
後院的範圍很廣,王妃在後院,妾室也在後院,那些丫環仆婦也在後院。
這位賭場老板的女兒在忠王後院是個什麼身份還不好說,反正在她看來,除非這位老板娶了個天仙,不然以他的女兒的姿容,想在忠王後院成為妾室,還是非常難的。
時下有一句話很是盛行,娶妻娶賢,納妾納顏。忠王娶妻自然是多方考量,而納妾就隨意的多。但最起碼的一點,得漂亮。下麵的人又不傻,就算送女兒去做妾,也不是真的非要糟賤自己女兒,是為了聯姻。當妾室建立起來的聯姻關係不那麼緊密,但總比沒有強。因此,那些動了這念頭的人在選擇送人的時候,自然就會送漂亮的。
不漂亮你憑什麼去爭?人家漂亮你醜,尷尬不?自卑不?還是說你想去跟王妃爭誰賢良淑德?那也輪不到你。
當妾,就得要美才行。
但這卻給了她一個思路,接下來幾天,她又把重心放到打聽消息上。這次的主要目標是忠王的後院……為此,她開始專門往那女眷愛去的胭脂水粉鋪,珠寶首飾鋪跑。
她如今是男子裝扮,總往這些地方跑,難免引人注意。開始的時候是她不尷尬,但那些女眷尷尬。時間一長,她們到了習慣了總有這麼一個小少年出現。畢竟寧清是女兒身,扮成男子自然是身量不足,像個孩童。再加上雖然她抹黑了臉,做了修飾,可一來她底子在這兒,二來她本就是顏控,不可能將自己往醜了扮。因此出現在彆人眼裡,自然是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少年。
得益於她的長相和厚臉皮,她到是很快就跟各家女眷搭上話,並很快引得她們喜歡。偶爾說悄悄話的時候,也不十分避諱她。因此,到是讓她知道了不少後宅消息。
她將這些消息歸納到一處,到是弄清了不少東西。
比如忠郡王府除了王妃外,還有一位側妃。這兩位是上皇家玉牌的,記上族譜的。剩下的侍妾有名有姓的隻有三個……至於到底多少卻還不能確定。畢竟,忠郡王是皇子,對那個位置有意,那就不能給人貪花好色的名頭。妾是要有的,卻不能多。
而在眼下這三個有名有姓的侍妾裡,卻並沒有女主的名字。
也就是說,眼下她還苟著沒出頭。
但據她所知,京城裡最近可是出了不少好東西。比如那《水滸傳》,比如大街上已經開始售賣的肥皂,甚至於連禮郡王的酒樓裡都多添了一道佛跳牆的菜品,聽說禮郡王三天兩頭往酒樓裡去。
寧清這段時間想去酒樓裡吃飯,順便見一見這位禮郡王,結果愣是沒空桌。
不用想,這些肯定都是女主弄出來的東西。女主這會兒隻想弄點錢,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但其實這些新東西出來,那些眼熱的人怎麼能不查?用不了多久,這些東西出自哪裡就會被查出來。所以,她所謂的苟,一點兒都不低調。
女主甭管有意還是無意,肯定會引起忠郡王的注意。
忠郡王想爭皇位,自然缺不得啟動資金,誰能給她帶來利益,自然少不得偏愛一些。這便是他注意了女主,之後開始寵愛的原因。但時間一長,因利變成了因情,最後更是深愛。
這一天,寧清終於不跑女人家的鋪子,又拿了一張畫作送去書齋,並從他那裡拿了上一張賣出去的錢。老板這次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並邀請她,如果下次再有畫作,還可送到他這裡來代賣。
寧清自然是應下的,不但應下,並約好,第二天還會再送一副畫過來。
到了第二日,寧清如約將畫送到。
“唉,洛公子,請留步。”送完畫的寧清剛出了書齋的大門,就被人叫住。
寧清停步回身,卻見隔壁那家古董鋪子裡出來一個人,看著像是小廝,快步走了過來:“洛公子,我家先生對公子仰慕已久,想請公子一聚。”
“你家先生是何人?”
“公子見了自然知曉。”
寧清點了點頭,“還請引路。”
“公子這邊請。”
沒去古董鋪子,而是去了對麵的茶樓。見到人,寧清也就認出來了,這人之前見過,正是跟在孝郡王身後的一個文人。應該是他的幕僚之類。
“小子洛景秋,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不才姓李,諱源。”
“原來是李先生,久仰大名。”寧清還真知道這個名字,陳泰三年的科考,一舉拿下會員,可惜那一科被發現舞弊,後來查實是那時的太子泄題。後來重考,這位狀元郎運道不好,竟在臨上場前生了病,最後連考場都沒進。旁人自不會深究他是不是生病,隻會說他心虛,並無真實才華,故而臨陣脫逃。
卻沒想到,他竟入了孝郡王府,替人做了幕僚。
“不知先生召小子來,有何賜教?”
“談不上,談不上。”李源擺了擺手:“我之前在對麵書齋看到一幅畫,十分喜歡。知道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所作,便心生好奇。這幾日正好無事,便時常來這裡坐坐。正好今天遇見了你,便想認識一番。”
“先生謬讚了,不過是些拙作,尚登不得大雅之堂,隻能放入市井,換些錢帛罷了。”寧清自然客氣。
“小兄弟到也不必太過妄自菲薄,自古都是英雄出年,年少出英才。小兄弟便是憑著這一幅畫,便是王侯之府的坐上客,也是當得的。”
寧清又與他客氣幾回,方揭過這茬。最後,對方才終於說出來意:“說來,我家公子亦是愛畫之人,有心想求一位畫師,不知小兄弟可願一試?”
這正是寧清所求,自然不會錯過。隻是在應下之前,還要再三表示自己的忐忑與推辭,在對方再三勸說下,方才勉強答應。
於是約好時間,定好地點,寧清這才離開。
太後愛棗,皇帝愛畫。這是上流社會一點都不隱蔽的秘密,皇帝愛那些名家大師流傳下來的畫,也極愛現世的那些好畫。他愛畫,鑒賞能力也很高超,沒有人能糊弄得了他。隻是名師難求,又有佳作偶得,所以雖然他愛畫,可真正被他看上眼的,也就那麼一二而已。
可他是皇帝,他愛畫,下麵的人自然願意為他搜羅來。便是世間的文人,也有很多專攻畫技的。
寧清的畫自然是大師之作,而且她放的書齋又剛好是孝郡王的店鋪,她的畫送進去,又怎麼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呢?隻是,如她看起來這般年紀小,想要讓人立刻信任並不容易。因此,來試探她是第一步,之後必然還要她當場作畫。
到了約定時間,寧清又來到茶樓,隻是跟上次不同,這一次,她直接上了三樓。
那裡有一間剛準備好的畫室,孝郡王在不在不知,招呼她的隻有李源。工具是早就準備好的,她也知道今天來這兒到底做什麼,因此,沒去探究那藏在隔壁房裡的人是誰,隻是問李源:“可有命題?”
李源撫須輕笑:“不若以景為題?”
寧景點頭,完全按著皇帝的喜好來的。
寧清腦海中有無數風景,可她到這個世界時間太短,也沒有去過外地。因此,當真落筆畫下來,旁人若是追問起來,她便無話可答。於是她不得不改換思路,一改尋常人畫風景的磅礴大氣,而是著眼於小處。
同一片星空下,同樣的燈火明滅。倦鳥正歸巢,車馬不停歇。遠方,田裡依舊有耕牛在勞作,因夜色彌漫,甚至看不清扶犁人。而這邊,燈火下的街道依舊迎來送往,生意不斷……大處磅礴震憾,小處細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