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傷的很重,寧清見到他時,他尚不能下床,每日都得喝藥。
兩個孩子大的八歲,叫寧澈,小的隻有五歲,叫寧洲。難以想象,也不知這兩個小孩是怎麼把顧叔從寧家那樣的地方給救出來的。憑靠蠻力必是不成,可見兩個小的定是十分聰明之人。
事實上第一次交談,就證明她的判斷沒有錯。這確實是兩個聰明的孩子……
寧清讓魏西辰幫她在書院邊上買了宅子,謝過書院院長對他們的收留之恩,將三人接了過去。又買了丫環小廝,買了粗使的漢子婦人當下仆。這個家便算是安了下來。
待一切安定,她才找來魏西辰:“以後我大概會在這裡長居,不再闖蕩江湖。你可有什麼打算?”
尋常人流落江湖,隻覺顛沛流離。江湖人強行安定下來,也會覺得無趣乏味。
魏西辰:“我願替姑娘看家護院,不知姑娘可願舍一間房舍與我?”
寧清看著他的眼神極其複雜,這要求著實低,他也將自己擺的很低。讓她彆扭卻也無法拒絕:“地方是你買的,你自己選一間便是。”
僅僅如此,他便已心滿意足了。
對他的反應她是一會兒心軟,一會兒又覺憋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因為不知真相,萬一她猜錯了呢?若他其實並未做過對不住她的事,這一切當真隻是出自本心呢?
最後便是重不得,怕萬一錯了,那便是自己欠了對方。輕了不甘心,萬一猜對了,她若輕輕就放下,豈不是便宜了他?
糾結到最後,她都要罵他一聲無恥。既有跟著她一個又一個世界跑的能耐,怎麼就不能一直瞞著不叫她發現?叫她發現了,豈不是為難她?可她又深知,以她的性子,這人若不是擺出這樣的姿態來,她大概是不會給他半點靠近的機會。她了解自己,決不會在感情上半分為難自己,但凡對方有一點不對,她一定甩頭就走。
這麼一看,這人對她也算是十分了解了,隻是如此一來,她反而更加糾結。
索性她糾結的厲害,放開的也快。
過了一段日子,也就不再繼續糾結這件事。這人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左右沒人逼他,一切都是自願的。便是委屈了他,也是他自找的。
過了一段日子,顧叔徹底好了,繼續做這府裡的大管家。至於兩個孩子,也是要正式過繼。她請了書院院長,書院裡的一些先生,以及族中一些德高望眾之輩做了見證,將他們收為生父的嗣子,從此與她姐弟相稱。
之前為難顧叔的那些人到是還想打彆的主意,卻在魏西辰顯露功夫之後,一個個老實的像鵪鶉一般,再不敢奢求那些不屬於他們的東西。說到底,他們也是知道怕的。之前敢打主意,不過是欺她孤弱,身後無人罷了。
日子安穩了下來,寧清便開始過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的日子。兩個孩子十分聰明機靈,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更知道想要什麼就得努力。所以,寧清問過他們之後,就給他們請了先生教他們讀書。寧澈本就開了蒙,而且對此道十分有天賦。寧遊雖然差一點,可他非常用心。後來兩人又得了魏西辰的眼,跟著他習武。
在習武這一點上,到是寧遊更加有天份,但他對江湖沒什麼興趣,到是向往沙場,想當一個大將軍。
寧清不在乎他們將來想做什麼。到是魏西辰對寧遊十分看好,傾心相授。
至於男女主,早在她沒回到寧遠縣之前,那兩人身上就再沒有氣運了。按她估計,那兩人應該已經死了。但劇情時間還未結束,所以這會兒,估計是又有新的男女主出現了。算一算她從前一對男女主身上搶來的氣運,再算一算劇情結束的時間,新男女主身上的氣運也不會有多少,她便懶得再去尋。
到是難得的去了一趟山洞,果然在裡麵見到兩人屍體。所以,她十分好心的將兩具屍首給陽家送去。之後沒多久,就聽說陽老莊主走火入魔。九陽山莊被陽家一個旁支給繼承了,雖然大門大開,廣收門客,但反響一般,幾乎沒什麼人賣他們的麵子。
她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可以說是很短,因為她幾乎沒有做什麼功德。劇情結束之後,不過待了三年。那時候寧澈才將將十五歲,剛剛考中秀才。她到也不太擔心,雖然他的年紀尚小,可從小吃過太多的苦,比彆的孩子更懂事,更早熟。且他跟寧遊兩人感情深厚,再有顧叔和書院院長在,到也不用太過擔心。
隻是被從身體裡排斥出去之後,她卻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她用氣運跟世界意識交換,強行停留了兩天。她親眼看著魏西辰在她死後的當天,也自絕經脈而死,而他死的一瞬間,她又感受到了之前感受到的空間波動。
她在想,也許以前的那些世界裡,他死後都有這樣的空間波動,隻是以前的她沒有感悟過空間法則,所以根本感應不到。
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她才再一次離開。
離開之後,她再一次進入虛無空間。這一次,她沒有急著離開。
與第一次的防備不同,這一次她待的很安然,她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腦子裡一些不重要的記憶全都淡化,甚至就連上個世界的記憶,也已經開始淡化,整個空間才突的一陣震蕩。這個空間除了她之後,終於出現了第二個生靈。
這個人圍在一團白色的霧裡,隻大概看得出身形高大,是個男子,五官卻完全看不到。
他出現在離她最遠的角落,但這小小的地方本就不大,再遠也不過幾步遠而已。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寧清此時是坐著的,感覺到來人,她抬起了頭。看到一團白霧,而不是清晰的臉,她便又重新低了下來。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
寧清心裡是有些波動的,不是因為這裡突然出現一個生靈,而是因為哪怕就看到一團白霧,她也確定,這個人就是她之前遇到的那個人。他站在那裡,不是因為不想,不是因為矜持或是高冷,而是因為不敢。
為什麼不敢?她不知道。
這個人給她帶來了情緒上的波動,可她對此人卻一無所知。而這個人,似乎也並沒有給她解釋的打算。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