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隨著這兩個字落下,點心便被送進乾清宮。
梁九功提著食盒,樂嗬嗬的往裡走,在康熙跟前不住美言:“娘娘吃著覺得好,特意惦記著萬歲爺,送過來這麼一碟子點心,您還是趁熱吃。”
“嗯?”康熙聽罷,也覺得有些稀奇,鈕祜祿妃向來端莊持重,送東西邀寵這樣的事,就沒做過。
“打開。”他興致勃勃道。
梁九功麵帶微笑,麻利的打開食盒,定睛一看,不禁怔在原地。
猝不及防之下,他表情凝滯一瞬,轉眼又恢複平靜,雙手奉上托盤。
康熙心裡隨意的望過來,就見圓嘟嘟胖乎乎的粉團子,擺的很是整齊。
這點心,太過軟濡了些。
像是小姑娘會喜歡的樣子。
他一口一口的吃過,彈牙軟濡的粉嫩表皮,一口咬下去,青梅釀酒的滋味便在口腔中迸發。
爆漿的小玩意兒,隱隱有一種春天將近的氣息。
康熙吃罷心下滿足,酸甜軟濡,隱隱帶些酒味,極為和他的心,麵上卻揮揮手沒說話,梁九功躬身上前將空碟子收起來。
……
他在吃的時候,蘇嫵也在吃。
不過她的口味就要豐富許多,有蛋黃餡、黑芝麻餡、青梅酒釀餡、洛神花餡等等,挨個嘗過,都是正經青團,吃著都不錯。
禦膳房白案手藝好,她這也算吃的心滿意足。
沒有得到康熙的賞賜,她也不慌,隻拿著繡繃子坐在廊下,神情安寧的繡花。
坐了一會兒,天就陰陰沉沉的,冷風呼呼的刮,她皺了皺眉頭,嘀咕:“方才還大太陽呢,轉瞬天就陰了,春日氣候太過多變。”
初桃聽罷也跟著應,而在此時,初酒領著一個形容狼狽的太監過來,不等蘇嫵說什麼,對方趕緊跪地。
“奴才謝主子恩典,因奴才誤了主子清淨,還請主子恕罪。”
他是真覺得不好意思,鈕祜祿妃鮮少用到他,旁人都說,他被厭棄了,叫他少在主子跟前晃悠,免得惹人嫌。
可如今出事,頭一個救他的,是這個平日裡待他冷淡的主子,而不是那些所謂的至交好友。
“奴才叩謝主子恩典。”馬進忠跪在地上,不住的表忠心。
蘇嫵正在打量他,能夠在後宮出頭,特彆在清朝這麼嚴苛的規矩下,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足夠優秀。
跪在地上的太監穿著破敗的太監服,臉上剛洗過,卻仍舊能看出枯槁來,可見在慎刑司過的不好。
但太監容顏俊秀,隱隱有唇紅齒白之像。這會兒子看著潦倒,但眼神清正,看的出來,他是個性子堅定的人。
“下去吧。”她道。
馬進忠又磕了個頭,這才下去。
初酒笑眯眯道:“還是娘娘的名頭好使,奴婢去說了,慎刑司立馬就放人了,他在裡頭也沒吃什麼苦頭,就是念著他是娘娘的人呢。”
蘇嫵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柔聲道:“你呀。”放人越痛快,後宮瞧著心裡就越不舒坦,還有的鬨呢。
正說著,就聽外頭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初桃從外頭提著裙子飛奔進來,不高興道:“又下雪了!”
說是早春,還以為能直接暖和起來,誰曾想又下雪,可冷的夠嗆。
她們看慣了雪,再次瞧見,隻會想著冷,想著衣裳不好乾,想著悶在室內出不去,太過無聊了。
而蘇嫵提著裙子就往外奔,雪!這可是雪!
剛一出門,她就被雪籽砸的又飛奔回來。
“怎的這樣。”蘇嫵鼓著臉頰,不高興。
初桃看了看天色,安撫道:“再過一刻鐘,就變成雪花了,主子這會兒不如換套厚實的狐裘,等會兒奴婢陪著您打雪仗、堆雪人都是極好玩的。”
既然主子有興致,她就要把台子給支開。
蘇嫵點頭,叫人把地龍給燒上,這才往寢殿去,重新又換了一套衣裳。
火紅的披風,背後繡著尾羽半拖的孔雀,兜帽上滾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
蘇嫵攬鏡自照,甚是滿意。
又喝了一杯熱茶,渾身變得暖融融,她這才掀開棉簾向外望去。
雪下的極大。
紛紛揚揚飄落,鵝毛一般,從天空墜落。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不過這片刻功夫,地上便鋪了一層皚皚白雪,蘇嫵昂首,望著那幽寂旋落的雪花。
就聽初桃興奮道:“下這麼快,可以玩了。”
她方才還擔憂雪小,若主子玩的不儘興,那豈不是不美。
好在天公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