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佟庶妃就撇嘴:“慣常是個愛文靜的,你在騎馬射箭的時候,她在家看書習大字,之乎者也背的比誰都溜,近些年來,又開始學什麼西學。”
“說是心中愛這個,叫嬪妾看啊,就是跟著萬歲爺學的。”
蘇嫵若有所思,這也算是個洋派姑娘了。
若這個身份,她就明白為什麼對方能夠瞞天過海半年了。
“行了,後宮添丁是喜事。”蘇嫵提點了一句。
“嬪妾知道,也就是跟您說說罷了。”佟庶妃坐在那,雙眸亮晶晶的望過來,淺笑著道:“也不知道怎麼的,近來看您愈加的得眼,怎麼瞧怎麼喜歡,愛的不行,心裡有個什麼話,就想跟您說說。”
鮮少有這般剖白心意,她還是有些羞赧的,臉頰都染上些許的輕紅。
蘇嫵捏了捏她的臉,軟聲道:“有話就說,這宮裡頭又冰冷又寂寞,有個人陪著也是極好的。”
兩人又絮絮的說了一會兒話,佟庶妃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
看著她這樣,蘇嫵也跟著搖頭失笑。
到底入宮不久,還沒有被這冰冷的後宮給侵蝕,留有一份天真熱血。
“今兒是劉庶妃頭七……”初桃正說著,就聽小福子稟報:“太子駕到。”
話音剛落,胤礽便噠噠噠的走了進來,挺著自己的小胸脯,軟乎乎的撒嬌:“娘娘娘娘,胤礽想您啦。”
這兩日不見,他就覺得想念的緊。
“乖,跑什麼呐?”她俯身給他擦臉頰上的汗,一邊軟語道:“可彆亂跑了,你大病初愈,這出了汗吹個冷風,又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蘇嫵跟著他身後,絮絮的念。
太子便咯咯的笑起來,調皮道:“您現在跟奶娘似得,端的愛念叨。”
說著他臉上的笑容一收,一臉天真道:“她們說奶母被殺了,為什麼呀?”
聽到他這麼問,蘇嫵心中一緊。
按理來說,康熙既然決定要瞞著,那下頭人定然是不敢亂說的,但如今說到胤礽麵前去,那定然是因為有人透密。
“奶母也病了呀,在好生的看診呢。”
蘇嫵麵色不變,溫柔的哄著他,將人帶到桌前坐了,給他捧點心來吃。
胤礽玩鬨半晌已然餓了,手裡拿著點心,便將什麼都給忘了。
奶團子嘴裡塞滿了點心,小嘴鼓的跟倉鼠似得。
蘇嫵溫柔的拭去他唇邊點心渣,這才低聲問:“奶團是聽誰說的呀?”
這事兒還得問出來,要不然留下就是個隱患。
胤礽毫不在意道:“是春盛。”
“奶團記性真好,真的很棒。”蘇嫵誇了一句,衝著初桃使了個眼色。
胤礽到底年歲小,他吃完之後,整個人就更加滿足了,烏溜溜的大眼睛亮閃閃的像是會發光,滿是依賴的望著你。
蘇嫵摸了摸他的頭,軟聲道:“去讓小子陪你玩沙包。”
這麼小的孩子,就應該乾點調皮搗蛋的事。
胤礽眼前一亮,邁著小步子,噠噠噠的跑遠了。
看著他離去,蘇嫵才低聲道:“去跟萬歲爺說一聲,看他怎麼處置。”
她突然就明白為什麼年邁的太子性情會移,他打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能夠長成後來那樣的儲君模樣,人人誇讚,也實在是不容易。
再加上,史書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九龍奪嫡,其他人的下場評價都不如太子。
不論他監國還是作為儲君,評價都極高,隻不過敗給了康熙加幾個兄弟罷了。
蘇嫵眸色幽深,不管以後如何,現下她是沒有辦法對一個小豆丁做什麼。
正想著,就見初酒手裡捧著一束花,高高興興的走了進來,樂嗬嗬道:“您瞧瞧這都什麼花呀?”
她在禦花園裡頭,瞧見什麼就采什麼,沒個章法。
蘇嫵瞧了,倒是心生歡喜。
特意拿了玉瓶來玩插花,慢悠悠的玩了一會兒。
後宮的日子,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墮落的,吃穿是不用愁了,唯一愁的是怎麼吃的更好,再就是愁怎麼穿的更漂亮。
再就是應付後宮諸位妃嬪,偏偏她作為大BOSS,目前還未有人突破防線攻過來。
有也是赫舍裡家此次的發難罷了。
“拿去送給萬歲爺。”她大手一揮,決定借花獻佛。
收到她小禮物的康熙倒是很開心,直接將玉瓶擺在禦案上。
端詳片刻,才滿臉笑意的對一旁的張英道:“後宮婦人無知,就會玩這些小物件。”
跪在張英後頭的張廷玉無言以對,他作為小年輕,哪裡看不出萬歲爺的驕矜嘚瑟之意。
不就是送花嗎,他也有的。
張英抹了一把臉,努力麵不改色的接著說。
那玉瓶裡頭的花香,不是的傳來。
張廷玉一抬頭,就見後頭掛著一幅仕女圖,許是一家三口在賞花,女主人正在哄小兒,一旁的丈夫滿臉溫柔。
想不到萬歲爺心裡頭,竟還惦念著這些。
他心裡轉了個圈,麵上卻仍舊一本正經的說著政務。
張英、張廷玉父子倆,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吃狗糧,偏偏被迫塞了一肚子。
而二人剛走,康熙就迫不及待的召見鈕祜祿妃。
蘇嫵剛剛解了發髻,正在拿篦子通頭,這突然間傳喚,著實有些不方便。
索性直接紮了個丸子頭,隨意的彆了一根鳳釵,這就往乾清宮去。
到的時候,就見康熙立在廊下出神。
一回眸看她,便皺了皺眉。
“怎的這般素淨,可是沒頭冠帶了?”
說著還上手捏了捏她的小揪揪,軟彈的觸感,讓他抿嘴輕笑。
“還怪可愛。”他忍不住又捏了捏。
蘇嫵往後退了一步,現下可沒有那麼多小夾子、皮筋來固定,他再捏幾下,說不定就捏散了。
“去,開朕的庫房,將那幾件珍寶賞給鈕祜祿妃,再交代製造局,時興的頭麵小物等,打八套來。”
他極為闊氣。
蘇嫵一聽,雙眼就亮了,樂顛顛的湊過來,在他下頜處親了一口,順勢依偎進他懷裡,好聽話一點都不吝嗇,突突的往外飄。
做好事的時候,就應該多誇誇。
先前還為自己失去的小庫房感到惋惜,現下康熙就來給她填補,著實妙極了。
“太子處……”蘇嫵將事情都給康熙又說了一遍,這才歎口氣:“怎麼就杜絕不了。”
誰知道康熙渾不在意:“往後這樣的事還多著,你能替他一遍遍的堵?”
“早點知道人心險惡,早點長大。”
“他是儲君,不能護在羽翼下成長。”
該怎麼愛護還怎麼愛護,但該知道的東西,也一點不能少。
說到底,就是不糊弄孩子,把孩子當大人待。
蘇嫵有些猶豫,她唇瓣蠕動,到底什麼都沒說。
這不是她的孩子,又是儲君,她那點可憐的知識儲備,就不必拿出來了。
再說康熙養孩子跟養蠱一樣,那叫個肉眼可見的厲害。
九龍奪嫡鬥成那樣,偏偏沒有任何人真的造反起兵,都是文鬥和暗鬥。
“都聽您的。”蘇嫵說了一句,又美滋滋道:“臣妾不要太華麗的,要仙氣飄飄的!”
這個概念,和後宮的珍寶首飾不同。
蘇嫵便笑眯眯的解釋:“您瞧瞧這春日百花開,若是有仙子在其中遨遊,定然不是黃金紅寶,而是一些更加純粹的顏色。”
說著她道:“左右一些和春日相符的顏色最好。”
康熙猜度著她的意思,半晌品過味兒來,淺笑著道:“你這是想一年四季不重樣啊。”
蘇嫵衝他豎起大拇指,瞧瞧這就是皇帝,這覺悟就是高。
康熙摸了摸她的頭,看著她嬌豔如花的臉頰,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成。”他應下。
這麼說定了之後,蘇嫵覷著他的神色,扭著手指道:“有一樁事,想跟您說說,隻是不知道,您答不答應。”
“說吧。”康熙隨口道。
蘇嫵抿了抿嘴,歎了口氣,這才低聲道:“時人多艱,臣妾是知道的,整日裡在宮裡頭憨吃憨睡,總想著做點什麼祈福。”
說著她抬眸望向康熙,溫聲道:“臣妾想著,能夠整合一些產業。”
時下曹寅刃江寧織造,這已經有工廠前身的意思,隻不過是官家在管著,旁人一時半會的想不到這上頭去。
其實時下很多產業都已經成熟,但少了一個凝聚的契機。
康熙挑眉看著她。
眼下戰亂紛爭不止,百姓著實談不上安居樂業,能有空飯吃,已經不容易。
“也不做什麼,就做些衣裳鞋襪等必備品,又耗時又費工夫的,還不怎麼賺錢。”她趕緊道。
像是織造這一塊,朝廷主要管的是高端布料,而粗布麻衣這一塊,是沒有人管的。
康熙眸光幽深的盯著她,半晌沒有說話。
蘇嫵有些屏息凝神,四下裡沒有絲毫聲響,愈加顯得她心臟咚咚咚的跳動不安。
她是受寵的緊,但那跟寵著貓崽子一樣,不缺衣不少穿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偶爾逗弄一下。
她斂眉,細聲細氣的解釋:“就是些粗衣民衣,想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直接施粥,不如提供一個工位,能夠憑自己的雙手賺錢,這吃一口飯,就壯大一分,萬歲爺也省事不是。”
“現下京郊難民這麼多,若再不安置,許是要出大亂子。”
戰亂頻頻,百姓四下逃跑,這京城是最安全的地方,自然都往這邊湧。
殿內寂靜無聲,康熙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著她,像是鷹隼般銳利無匹,能直直的看進你心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