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漸隱漸小,雨水漸收漸少。
壓勝城外的水神廟。
廟宇中高坐神壇的神像,慈悲的笑臉忽然隱匿,瓷器的身體,驀地裂開了一道裂縫。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道似人似怪的歎息。
……
李狗蛋捂住頭,意識有些恍惚,隱約間好像看到自己好像在水中,被什麼東西困住。
一動,周圍就傳來水浪翻湧之聲,無數雷霆密布在身周。
而後他又似乎看到很多人,在跪拜祭祀自己,不止是人,更多的是妖怪,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李狗蛋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什麼在看自己,李狗蛋正要回頭,就在這時,他感覺有什麼在扒拉自己。
李狗蛋麵無表情地拿掉了戳自己胳肢窩的那隻手,眼前忽閃的畫麵消失,李狗蛋看到了元溪鮮豔如紙人的那張臉。
李狗蛋:“元鐵頭,乾嗎?”
說著,李狗蛋仔細看了看元溪的身體,好像並沒有剛剛他看到的裂痕,仿佛都沒受過傷一樣。
元溪湊到李狗蛋身邊,指指那邊被閃電劈成焦炭的兩個身影,小小聲害怕道,“死人了,好嚇人。”
元溪還沒有這麼近地靠近過死人呢!
嚇人。
兩個焦黑的身影,除了莫倫,還有之前被元溪他們甩掉的徒弟役風。
莫倫遭遇雷擊的時候,所有的邪法都被破了,頂不上用,最後竟將他那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徒弟召了過來,給自己頂在身上擋雷。
隻是雷霆凶猛,直接兩人一起都給劈成了焦炭。
看著那兩個焦炭,李狗蛋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失望這兩人死得太利落。
李狗蛋指指點點:“人都會死的,有什麼好害怕,嚴格來說,我現在也是個死人。”
李狗蛋這話頓時讓元溪反應過來,對啊,現在壞人都死了,沒有人阻攔他們了,他該趕緊將李狗蛋送回他自己的身體去才行。
想到這裡,元溪跳起來就想拉著李狗蛋走人,不過剛跳起來,元溪看了眼那邊雨中的焦屍,以及被屍體壓在身下,好像並沒有被雷劈壞的黃袋子。
嗯……那裡頭好像有東西。
元溪深刻的記得,莫倫剛剛想要讓他強行畫押的收邪批文,就是從那裡拿出來的。
元溪頓時一溜煙折了回去,壯著膽子就走到了莫倫師徒身邊,閉著眼開始扒拉那焦黑的屍體,想要把莫倫身下的包裹給拽出來。
李狗蛋:???
你不是害怕屍體嗎?這會兒就不怕了?
就在元溪拖拽包裹的時候,忽然莫倫的身體一個抽搐,嚇得元溪“啊”地大叫了一聲。
“鐵頭。”李狗蛋立刻跑上前去。
結果就在這時,元溪的身邊那已經快要消散的白霧中,忽然冒出來的一件件戲服,一個一個如同樹枝一樣的高蹺怪,水袖“唰唰”甩去,將莫倫和役風兩具乾屍瞬間捆得嚴嚴實實。
兩具焦屍是不怎麼動了。
元溪也不敢動了。
元溪看著周圍那一個個仿佛在盯著自己的高蹺怪,陰森恐怖地將自己包圍,卻好像在等待他的號令一般。
元溪戳戳跑到他身邊的李狗蛋:“狗蛋,這是怎麼回事啊?”
李狗蛋:“……你問我,他們不是你召喚過來的嗎?”
我,我?
元溪懵逼了一下,隨即想起了自己確實是在被迫畫押的紙上,按了一下自己撿到的小印章,按完他們就出現了。
印章的問題?
元溪剛要伸手拿出印章看看,就聽到黃黃那法力接觸不良的毛毛,再次像是廢電池續上了電,傳來了劈劈啪啪的聲音。
【鐵頭你怎樣?剛老丈人巡山的兵馬,突然不知被什麼召走了,我趁機溜了進來,完球,咱們老丈人這次又要動怒了,還有剛剛那閃電,我差點以為是咱老丈人被劈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出什麼變故。】
元溪聞言渾身皮一緊,頓時想起了他之前幸災樂禍對莫倫說你完了,你卷了我老丈人兵馬,他最小氣了的一幕。
元溪:“它,它們好像在我這裡……”
【啥玩意兒?】毛後的黃黃的也懵逼了一下,【在你那裡??怎麼會跑你那裡去?】
元溪頓時就想將壞蛋讓他在什麼收邪批文上按手印,結果他把一個撿到的印章給收邪批文蓋了個章的事告訴黃黃。
不過黃黃明顯也是個急性子,剛聽到元溪說了個收邪批文,沒聽清元溪後頭繼續說了什麼,他已經急急地道,【等著,我感覺到你在哪裡了,我這就過去看看。】
黃黃發現好像元溪所在的位置,還是剛剛電閃雷鳴的那一片位置,要不是這會兒雷霆已經停了,就之前那陣仗,黃黃還真不太敢過來。
“好,你快來啊。”元溪害怕地看著盯著自己的一群高蹺怪們,這些高蹺怪一動不動的,怪嚇人的。
李狗蛋看著這個剛剛還在扒拉人家屍體的元鐵頭,這會兒在這裡和一根毛撒嬌,頓時想起了元溪那一長串愛人名單。
李狗蛋指著元溪手中的毛:“這又是個什麼?”
元溪回頭:“你說黃黃?那是我乾哥哥。”
很好,又多了個乾哥哥。
李狗蛋麵無表情,感覺元溪之前那串名單,明顯還是有水分的。
這段剛開始的友情也許還是不能要了。
……
黃黃動作很快,不過兩三分鐘,元溪就聽到有動靜靠近,循聲一望,就看到熟悉的黃衫少年,打著一片芭蕉葉從已經變小的雨幕後走來,他身上還背著個大包袱,仿佛千裡迢迢從遠方剛趕回來。
元溪一下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