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散著長發, 身上隻著單衣, 側坐在床上。
一盞蠟燭如豆。
她在朦朧的燈火下,笑得明媚妖嬈。
展文宣一時間無法理解她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愣愣的反問一遍:“沒懷孕?”
念念點頭,甜甜道:“對呀,我當初是騙你的。”
“騙我的?”他又愣愣的反問了一遍。
“嗯。”念念點頭, “我怕你不答應和我合作,所以才騙你的。”
展文宣看著她, 她笑容一如既往的天真無辜, 沒有一絲陰霾, 甚至沒有一絲說謊的愧疚。
他心裡轟隆一聲, 瞬間飛快的坍塌下去。
她沒有懷孕, 都是騙他的,隻是為了讓自己死心塌地的幫她廢了薑宇平?
是這樣嗎?
但是, 她為何不繼續騙下去?等廢了薑宇平之後,再揭開真相?
她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臨陣倒戈嗎?
找到不合理的地方, 展文宣那顆坍塌了一半的心終於暫時停下。
他勉強笑道:“皇後娘娘是在故意嚇唬臣嗎?當初可是季太醫親自診斷的, 季太醫斷斷不可能陪你說這樣的謊。”
他過去,捏了一下念念的臉, 故作輕鬆道:“彆鬨了, 嗯?”
念念咬他手指, 救出自己的臉蛋, 軟糯開口:“你不信現在找個大夫來看呀, 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懷孕。”
展文宣深吸口氣, “大半夜的,去哪兒找大夫?乖,彆鬨了,臣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念念於是就衝他笑。
展文宣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就已經沒有軟弱的逃避,轉身去了外麵。
念念在床上等著,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領著一個蒙著眼睛的大夫進來了。
不是宮裡的太醫,是民間的郎中。
展文宣帶著他到念念的床邊,扶著大夫坐下,道:“劉先生恕罪,內子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麵……”
劉大夫:“無妨。”
京城中大宅子裡不少不好說的病都是請他去看的,不方便露麵的病人不少,他都見怪不怪了。
大夫拿出脈枕,“請夫人把手伸過來……”
展文宣過去,拉著念念的手放到上麵,又印著大夫搭到她手腕上。
大夫切了一會兒,問:“夫人有什麼不適嗎?”
念念答:“沒有呀,都很好。”
大夫:“夫人一切正常,老夫學藝不精,沒診出有什麼問題。”
展文宣急道:“內子沒有懷孕嗎?”
大夫:“並無妊娠之相。”
展文宣下頜緊繃,壓著怒火道:“勞煩先生了。”
他叫人進來,送大夫離開。
臥房內的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他坐在旁邊的軟榻上,看著床上的念念,眼裡漸漸凝聚起風暴。
念念笑,軟軟的問:“展文宣,你生氣了嗎?”
“臣不敢。”
回答的毫不猶豫,但那硬邦邦的嗓音,分明是氣得不輕。
念念赤著腳下床,坐到他身上,討好的親他,“你彆氣啦,我補償你好不好?”
展文宣僵著身體,輕輕的推開她,道:“皇後娘娘,您是君,臣怎麼敢生您的氣呢?您無論做什麼相比臣受著就是。”
他不是生氣,隻是寒心。
就像支撐著所有感情的筋骨被人一下子抽掉了一樣,變成了一灘爛泥。
心涼得要命。
念念眨眨眼,完了,事情好像不太好收拾了。
“展文宣,我錯了,你饒了我好不好?”她輕輕晃他手臂,乖巧得要命。
“你想怎樣,隻要你不生氣了,我都答應你。”她的承諾隨口就來。
展文宣輕輕掰開她的手,抽出自己的手臂,垂眸道:“天色不早了,皇後娘娘早些休息吧。臣還有正事要處理,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念念連忙從身後抱住他,小貓一樣親他後頸,嬌聲叫他的名字。
展文宣僵了一下,告訴自己,彆屈服,她做了這麼大的錯事,他不能這麼輕易的原諒,否則天知道她會怎麼變本加厲?
他想要扯開她,但她身體軟的要命,纏得他密不透風。
念念一邊親他一邊說好話,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展文宣掙紮了許久,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風,心一橫把她推開,冷聲道:“臣告辭。”
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念念氣鼓鼓的做了個鬼臉,也不追他,轉身上床睡覺了。
過幾天再哄他好了。
哎呀,不行,還是先不哄了,她和皇叔的事情展文宣估計還不知道呢,等他全都知道之後再一起哄好了。
念念想了一條最省事的路,然後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第二天,宮裡傳旨,宣皇後娘娘進宮。
念念在禦書房再次見到薑宇平時幾乎有點不敢認。
薑宇平以前也算氣宇軒昂,年少英俊,結果一個月多不見,竟然變得麵色青白,眼裡布滿血絲,陰鬱而猙獰,看著格外可怕。
展文宣站在下麵,向念念行了禮之後就低垂著眉眼,把自己當隱形人。
薑宇平:“半個月後朕決定出宮春獵,到時皇後與朕同行。”
念念自然拒絕,看了展文宣一眼,道:“陛下,我懷孕了,還是在家好好養胎的好。”
薑宇平臉色扭曲了一下,“朕決定在春獵時立皇太子,皇後確定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