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妓子不明就裡,指著前方道:“就在那裡。”
鄭照笑笑:“知道了。”
京城中誰不知道高陽樓呢?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高陽樓。
提起高陽樓都知道花魁娘子,可誰知道花魁娘子還有個不起眼的姐姐呢。
小妓子淚眼婆娑,她和她娘一樣都不起眼,也許以後也會像她娘一樣。
生下不知父親是誰的孩子,空羨慕贖身的姐妹,病死後被草席卷走。
這就是命啊。
高陽樓絳燈紅爍,隱隱約約傳來yin聲浪語。小妓子下馬,脫下裘衣還給鄭照。
鄭照接過裘衣,目送她背影一點點溶入高陽樓。
“我叫醇娘。”小妓子突然跑回來道。
撫遠將軍府,酒飲已經過三輪,鄭煜才回來。他一進門就急切的問道:“不知朝陽公主是何種人物?”
“定然是貌美如花,也定然是……”程式說著拍了下身邊戲子,“去,唱個穆桂英掛帥。”
小戲子走到中間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程式搖搖晃晃的走到鄭煜身邊,攬著他的肩說道:“記得景山之戰嗎?”
鄭煜道:“當然記得,誰不記得?”
二十年前,當今皇帝繼位不久,為了樹立皇威,禦駕親征百越。結果鎮東王趁此機會率軍奔襲京城,欲效法先帝奪位之舉。
皇後接到軍情,一麵派遣信使通知平南王,一麵領禁軍在近郊的景山阻擊,以寡敵眾。據說皇後一箭射穿了鎮東王下頷,將節節敗退的局勢扭轉,變成了禁軍屠殺鎮東軍。
與此同時,皇帝在百越陷入了泥潭,到了夏天實在頂不住蚊蟲瘴氣,傾全力打下一個小城,以此為勝績班師回朝。
皇帝回京半個月,皇後才讓鎮南王回藩地。
“朝陽公主精通騎射,有其母之風,而且也要一生一代一雙人。”程式同情的說道,“煜兄若是尚主了,以後我們可不敢請你赴宴,莫怪兄弟們不講義氣。”
鄭煜苦笑道:“金枝玉葉,未必看得上我,程兄話說得太早了。”
“煜兄玉樹臨風,又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之人。令伯深諳帝心,對寄予煜兄厚望,當然是心中有幾分成算。”苻玉左擁右抱了兩個妓子,“我和程兄都訂婚了,就是沒訂婚也輪不到我們兩家,煜兄莫要當此是小事。這尚主既是全了陛下的愛女之心,也是助了陛下削藩的一臂之力。”
鄭煜歎了口氣,拿起酒壺倒酒,連喝了四五杯才說道:“家父不告訴我是對的,我這一知道……罷了,罷了,喝酒喝酒。”
孤山館裡,半蓮正伺候少爺更衣。
“少爺喝了醒酒湯再睡,省得明日早上起了頭暈。”
鄭照道:“不用,我沒喝幾杯。”
“明日少爺還要去翰林老爺府上拜師,好一頓折騰呢,我若不勸少爺喝了,一會兒翠安姐姐也要過來勸。”
半蓮笑語連連,朱唇在燈火下豐潤鮮豔。
鄭照不禁伸手碰了上去。
“啊,少爺?”半蓮驚訝的看向鄭照,她臉上泛起紅暈,既羞又怕的低下頭,也不知道自己期盼什麼恐懼什麼。爹娘應該會高興得咧嘴笑,那她自己呢?
鄭照摸了一手胭脂,在指尖搓開,又紅又膩。他問道:“你胭脂盒嗎?”
半蓮遲疑著道:“有。”
“去取來吧。”鄭照坐起身,“你明兒去管秦嬤嬤拿錢再買兩盒。”
半蓮聽得一頭霧水,不知少爺到底要乾什麼,但想到之前自己的念頭隻覺得自作多情,回到後麵自己房中找出胭脂,對燈下縫衣服的覓夏說道:“好姐姐,勞你給少爺送去。”
“明兒少爺要出門,這衣服不合身要改……”覓夏揉了揉眼睛。
“我來吧,姐姐今兒改了一整天的衣服也該歇歇了。”半蓮走到覓夏跟前。
覓夏咬斷了線,歎氣道:“夫人那邊隻送來了料子,衣服都是現裁還要等上幾日,總不能讓少爺沒衣裳換。”
半蓮接過針線,低聲道:“少換幾次不就行了嗎?”
覓夏沒有聽見她說的話,披了件衣裳拿著胭脂盒子來到前麵。
“少爺,你要的胭脂。”
鄭照打開胭脂盒子,脂膏紅膩,他挑了一點抹開在手上,毫無乾澀的潤澤。
胭脂放在小盒裡,可以隨身攜帶,要用挑出來就能用。
墨水要硯台要墨條還要磨,用時總是沒有。
胭脂是脂,墨水是水,如果有墨脂呢?
他抬頭問道:“覓夏,你知道怎麼淘製胭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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