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三刻了。”覓夏道,“昨夜少爺和二少爺喝得爛醉,夫人傳話來說少爺好生歇著,不用問安了,翰林府那邊的課也請了一日假。”
鄭照點點頭,翰林府那邊確實他不想去了,今日不去便不去,但國公府他還要住著,晨昏定省卻依然要做。
“更衣。”他起身換了件家常衣裳。
竹日靜暉暉,鄭照剛出門就看見鄭煜帶人往孤山館來,他頭戴金冠,身穿紅袍,腰間佩玉,裝扮極為華貴。
“三弟,你可記得昨夜答應愚兄去妄園?”鄭煜打了個哈欠說道。
“我不記得。”鄭照搖頭。
“你喝得太醉,忘了也正常。”鄭煜說著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鄭照,青衫白簡,不算寒酸失禮,“彆換衣服了,直接走吧。”說著他就拉住鄭照往妄園去。
妄園在京郊,占地極廣,風景秀麗,乃是景侯的園林,常借與人集會,禦史因此還參過他幾次結黨營私,隻不過奏疏都石沉大海了。
鄭照見門口守衛令行禁止,不像一般家丁,便問道:“二哥這是誰家的宴會?”
“皇家。”鄭煜指了下天,毫不隱瞞的說道:“公主選駙馬。”
“朝陽公主眼高於頂,自幼跟著帝後,極其厭惡妾生庶子,故而邀請的都是各家嫡係。裡麵也都是真正的權貴子弟,我們家這種沒虛名國公排不上名號,我怕自己出差錯,找你看著我點,今兒遭了什麼暗算都是啞巴吃黃蓮。”鄭煜把馬交給小廝,自己交了帖子向門房報家門。
鄭煜走進大門時對鄭照低聲說了一句。
“今兒雖隻邀了嫡係,但大家都帶了兄弟來,我今早問過父親,他也同意了。你若對公主有意,大可一試。”
他的語氣就像是說了普通的一句話。
鄭照一言不發。陪客,看客,才是他慣常的角色。
古人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但說出這話的古人如果看見今日妄園的場景,他一定也會覺得這麼多吃國祿的千金之子死幾個也無妨。
“鄭兄。”不斷有人上前寒暄,叫的都是鄭煜。
鄭照跟了一會兒,就走到角落的坐下,想著今晚尋鄭薔試眉黛的事情。
眉黛不行的話,還可以拿墨條試試。他記得墨條都是煙和膠製成的,因此用墨必需新磨,若墨汁若放置久了,膠與煙逐漸脫離,用這種宿墨寫的字極易褪色。
如果把膠換著脂,沒準可行。
“朝陽公主到!”隨著太監一聲尖利的叫聲,妄園中間的亭子成為視線焦點,眾多步障遮住了公主的形貌。
淺綠衣裳……好像是……權貴子弟們交頭接耳。
王壑冷笑一聲,看著底下的眾人道:“一群趨炎附勢之輩,表妹若真選了他們,可真的是下嫁了。”
“娘娘也說過,將殿下嫁回平南王府,門當戶對,她才放心。”王壑身後的心腹手下說道,“今早宮裡還送了東西來呢,世子不必擔憂。您隻需等在這裡,看他們互相撕扯,待他們醜態畢露,高下立見。”
“姑母那邊我自然不擔心。”王壑看向高處的亭子,“表妹至今不肯見我,令我心憂了,不知道皇帝對她說過什麼?”
“皇上削蕃之心已定,膝下又無子,他怕公主嫁回王府成了挾製,百年之後我們擁立了公主之子為新君。”
王壑掃了一眼身旁的仆人們,笑道:“皇帝疑心太重,未見未識,說情愛也是假的,我對表妹有一顆赤誠之心,是怕她嫁到彆人家受委屈。”
兩人交談著,忽然聽到亭子有動靜,一個宮女拎走了出來。
“公主難得出宮遊玩,想挑一處景致作畫留念,聽說這妄園極大,據說有一百處景致,都是公主未見過的。各位請向公主推薦一處自己最喜歡的景致。”
王壑聽了後低聲道:“表妹聰慧,此舉既可找出誌趣相投之人,又可辨出誇誇其談之輩。”
說完他看著眾人四散尋景致,自己巋然不動。
妄園裡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們一個個變成了亂轉的螞蟻,鄭照起身準備往旁邊避開點,彆耽誤公主的婚姻大事。
“三弟。”鄭煜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可教我一番好找,這地方真挺隱蔽的。”
“大隱隱於市。”鄭照道,“二哥若也想躲,就是躲去人群裡。隨著人群走動,跟著人群說話,自然成為滄海一粟。”
“哦?你這裡不是躲。”鄭煜抬眼看亭子邊的宮女,窈窕多姿,走路時鞋麵都在裙擺底下,“躲在亭子的山腳下誰都看不到。”
“這裡我可以,二哥不可以。”鄭照道,“老爺還在府中等著二哥喜訊。”
“這樣聽來,三弟認定我是要爭駙馬了。”鄭煜的眼睛還是盯在宮女身上,她膚色偏紅,不該穿水綠的裙子,藍色更適合。
“二哥下了決心昨晚才同我喝得酩酊大醉,不是嗎?”鄭照問道。
“是,當然是。”鄭煜一笑,骨子裡流露出風流多情來,“愚兄這就出去,不擾三弟清淨。”
他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出假山下。
“哎呦!你走路不長眼睛啊!”鄭照看向外麵,鄭煜和一個黃衣少年撞了一個滿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