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船艙,藍色的座椅,玻璃上晃動著黑影。
鄭照感到臉被抓傷,似乎有一隻瘋狂的蜜蜂爬到他的脖子上,小小的咬噬,他清醒過來,卻為眼前的色彩目眩神迷,蜜蜂已飛至遠方。
“你終於醒了。”江愷南手裡把玩著一把小刀,搖著頭略帶遺憾的說道,“可惜你醒來沒有用。”
鄭照眨著眼睛感覺光線的明暗,天似乎已經亮了,這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了。
“你在等誰?”他回過神看向舊友,“凡妮莎還是瑤瑤?”
江愷南聞言走到鄭照身邊,用刀抵著他的喉嚨,嗓音低沉的說道:“這麼冷靜,你不在乎自己的處境,難道是認為我不會殺你嗎?鄭照,就算為了贖金綁架勒索,也會撕票的。”
鄭照笑著搖頭道。“我更喜歡再活幾年。”
“那你盼望她早點出來吧,否則……”江愷南把刀移到鄭照的臉上,刀尖勾勒這眉眼,劃下一道血痕,“你可能要受一些罪了。”
血跡彌漫了左眼,鄭照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玫瑰色,他看向坐在扶手上的江愷南,“凡妮莎看到的那個求婚者是你?”
江愷南有些意外的挑眉,把刀劍的血擦在鄭照的衣服上,“當然是我,我讓她看到一見鐘情的美好,她才想到去向你求婚。怎麼?你難道後悔了?如果你不拒絕她,你們兩個還形影不離,可能就落不到今天的下場了。”
“我為何後悔?是你把我綁到這裡,我為什麼要後悔自己沒有答應凡妮莎的求婚。”鄭照有些疑惑的說道,“我走夜路被搶劫了,肯定是劫匪的錯,而出現劫匪則是因為警察無能。”
江愷南聞言一愣,問道:“鄭照,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鄭照被問住了,好像死了一次,真的知道自己總會再活一世,他對這個世界就完全沒有歸屬感,活得滿不在乎,隻為一時興起。
江愷南見他默然不語,又拿起刀來,把他的臉對準攝像機,那裡聯通暗網直播間,已經有十多個人在看這場表演了。
“鄭照,你知道我的脾氣,與其廢話,不如試著喊兩嗓子,看看她會不會為了你現身。”
鄭照聞言神色平靜的看向窗外,“如果你說的是瑤瑤,她已經來了。”
江愷南興奮得發抖,隨鄭照的目光看向窗外,這一看牙關打顫,手中的刀幾乎掉落。密密麻麻的銀白色蜜蜂懸停在空中,悄無聲息,卻有著難以名狀的恐怖。
它們不像蜜蜂,卻又像極了蜜蜂,不,這不是蜜蜂,而是無人機蜂群。
江愷南握緊了手中的刀,抵在鄭照的脖子上,日蝕號所有窗戶都采用的都是B3級彆防彈玻璃,這些蜜蜂要進來必須衝破窗戶上的玻璃。
尼德森林,白冰心和鄭北闌並肩走在伐木工踩出來的小道。
“當時船上能源告竭,我們要活下去,根本不可能再破冰開洞,可是數據最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就能得到完全證據。他在船上想了一整天,然後就拿著破冰鏟下去了,我當時躺在船上,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還以為能源是夠用的呢。”
“那天晚上他回來,渾身濕透了,整個人不住打哆嗦,洗了熱水澡後也不見好轉,之後就是發燒不退。我問他怎麼了?哭著求他不要嚇我,可是他卻沒有說話。”
“救援隊是兩天後到了,我和他的屍體在船上呆了兩天,你知道嗎?那天我真的以為他是睡著了,甚至試圖喂他壓縮餅乾。”
“他們都說,從那以後我就瘋了,其實我覺得以前我才是瘋子,活得渾渾噩噩,根本不清醒。”
“現在,這個世界都需要我,每一人都需要我!如果他們都知道這個世界要完了,至少會有時間跟家人告彆,跟暗戀的人告白,跟鬨矛盾的朋友和解,跟陌生人擁抱,至少他們會更珍惜現在活著的時間。”
白冰心抹乾淨眼淚,看向鄭北闌,“我知道你也不相信我,但是,北闌,我求你,求你不用動這片森林,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去告訴他們。”
鄭北闌點頭道:“好,這座森林在我手裡一天,我就絕不動它一棵樹木。”
白冰心笑得無比燦爛,“謝謝你。”
鄭北闌搖頭笑笑,問道:“你接下來準備去哪裡?我幫你買機票。”
白冰心道:“R國,我已經買了中午的機票,這就走了,你家大業大事情多,不用送我了。”
鄭北闌點頭,看著白冰心的背影遠去消失,靠在樹上點起一根煙,她是真的瘋了,而他的青春算是都喂了狗。
青煙吞吐,他把煙頭丟在地上,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火星點燃枯葉,火苗躥上枯枝。
玫瑰色的船艙裡,江愷南仍在和蜂群對峙,他看著蜂群發寒光的尾針,根本不敢放鬆警惕。鄭照臉上依舊鮮血淋漓,悶熱的空氣彌漫著腥味。蜂群微絲不動,它們是最安靜的。
江愷南咬著牙關,額頭冒出汗水,拿著刀的手也有些發抖。這麼熬下去,最先倒下的不是鄭照,而是他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江愷南對著蜂群笑了一下,把刀挪到鄭照的手上,對他說道:“彆表現得這麼無所謂,如果這張臉你不珍惜,那手指呢?沒有了手指,你要怎麼畫圖,怎麼去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