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編號:3(1 / 2)

這個時代,資本和流量就是超能力。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博正在吃五塊錢一碗的掛逼麵,而他的對麵,鄭照連五塊錢的掛逼麵都吃不起。

掛逼是指身無分文走投無路的人,在六六順人才市場,除了掛逼麵外還有兩寶,兩塊錢的清藍大水和五毛錢一根的散裝紅雙喜。曾經有J國的電視台來拍過紀錄片,這些年輕人靠日結散工過活,精神已升天,吃喝全不管,以天為蓋,以地為席,做一天,玩三天,今日有錢今日花,明日無錢才做活。

他們有句名言廣為流傳,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能打工的。

鄭照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臉茫然,他看著自己兜裡僅有的三塊錢陷入了震驚。他從來沒有窮過,從來沒有為了生計發愁過,現在他連飯都吃不起了,因為一碗味道古怪的掛逼麵也要五塊錢。

怎麼賺錢,他是知道的。但是怎麼快速在天黑之前賺到錢,他是一點都不知道。

今晚要住哪裡?最便宜的床位也要十五塊。

鄭照皺眉,就算他有十五塊錢,他都不會去住被褥從來沒換過,充滿了蟑螂臭蟲的簡易賓館。

此時,天剛蒙蒙亮。

“日結,日結,工地雜工,包一餐,包來回。”工頭扯著嗓子喊。

話音剛起,一群人就圍了上去,工頭挨個收身份證,沒幾分鐘,手裡就厚厚的一摞了,可還有人不斷的往他手裡塞身份證。

“滿了,滿了,走!”工頭又扯嗓子喊了一句,就連忙帶著一堆人坐上輛麵包車離開。

鄭照抬頭看到頭上的橫幅,賣出一張身份證,買入一條不歸路。他摸了摸身上,沒有身份證,似乎這次係統連記憶都給的不全。抑或是,這次係統根本就沒有為他提供社會身份。

“這烈日當頭的去工地乾活,簡直是在賣命,還不如掛逼呢。”身邊一個穿著藍T恤的青年撇著嘴。

另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大些的則不這麼想,“要掛逼了,當然給多少錢都做。”

青年不屑的說道:“活又重錢又少,不值得做,越老越活回去,還不如回去種地。”

眼看著要兩人要動手了,旁邊的人連忙把他們拉開。

天漸漸亮起來,六順廣場上剩下一百多個沒找到工作的人,他們就靜靜的站著。解釋掛逼這個詞,用現在的景象再貼切不過了,這些青年就是掛在廣場上。

那個吵架的青年就是其中一員,隻不過他是蹲在地上。等到那些諸如獻血之類的亂七八糟活計也被搶走,廣場上的人就都散了,

“掛逼嘍。”青年站起伸了個懶腰,回頭奇怪的看向鄭照,“喂,剛來的嗎?”

鄭照聞言回神,輕聲說道:“是的。”

“哈,那你估計不知道掛逼麵是哪家店,我帶你認認門,可不太好找。”青年熱情的搭住他肩膀,“我叫趙博,二十整歲,你看起來沒我大,叫我博哥就好。”

“鄭照,十九。”鄭照說完突然發現,原來僅僅是活在這個世界就很難。

雙峰麵館,趙博放下筷子,把吃完一半的掛逼麵推向鄭照,“隻收你一塊錢,吃嗎?”

“不用,謝謝。”鄭照搖搖頭,儘管趙博是好意,按理該賣他兩塊五,但他走進麵館坐下已經竭儘全力了。

趙博見此就又把碗拿回來,兩三口就吃完了掛逼麵,滿足的拍了拍肚子說道:“等我有錢了,非得去吃一頓好的,唉,成記燒臘要二十八一份。”

走出小麵館,趙博帶著鄭照在周圍閒逛,哪個網吧電腦更好,哪個超市晚上試吃多,哪個巷子裡妞最靚。

他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鄭照,嘿嘿笑著說道:“沒準她們願意倒搭錢跟你修車。”

六順管皮肉生意叫做修車,不脫衣服隻露屁股,十五分鐘搞定,方便快捷又平價。至於安不安全?反正五十塊錢一次,他們連明天都不去想,哪還管什麼安不安全。

鄭照皺眉低頭,陋巷汙水滿地,實在無法落腳。

趙博見他停了下來,也沒接著往裡麵帶路,隻說道:“你看起來不像是該混這裡的人,能走就走吧。”

鄭照問道:“你為什麼不走呢?”

趙博又蹲在地上,在兜裡抹了半天摸出一根煙,“我懶啊。”

鄭照想了想,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過往,不禁輕歎道:“我也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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