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好像總比大城市慢上許多,春節檔大片《追殺2》在大城市已經下映,小縣城裡年輕人還是成群結隊的去電影院看。
琪琪拿著一瓶可樂在衛生間門口等發小解手,她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出來玩,隻因為在十六歲那年的夏天,一個女孩輟學去打工,一個女孩讀了高中又上了大學。而現在呢,七年過去了,一個女人離了婚,一個女人新婚燕爾。
發小從衛生間出來,把擦手的紙巾丟進垃圾桶。“我之前在樓下的超市收銀,有可能人認識我,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坐吧,有很多話想跟你說的。”
琪琪把可樂還給了發小,“我記得原來這附近有家冷飲店,還開嗎?”
“還開吧。”發小笑了笑說道,“商場附近的都貴,我們去一中後麵那家炸串店吧,我們以前都喜歡吃。”
琪琪笑了笑,“好。”
以前兩個小姑娘有錢就去買炸雞柳吃,一塊錢一根,兩人一人一口。當初的炸雞柳不是像現在這樣都是肉,那時候的炸雞柳外麵裹了一層麵,隻有最裡麵貼著竹簽子的地方,有一小條的肉。
桌子上都是油漬,老板娘把點好的炸串端上桌,用拿抹布擦了一遍桌麵,更是油光鋥亮。
琪琪還有猶豫,發小卻是直接拿了一串。
“還是那個味道!”
兩個吃了有七八串,發小又讓老板娘拿兩罐冰啤酒送來。咕嘟咕嘟幾口下肚,雖然解膩也有醉意上了眉頭。
“當初我相了四五次親,都沒看上他,可是我娘讓我嫁給他。”二十三歲有的人還是女孩,她卻已經是女人,流淚不為風花雪月,而是因為最常見的辛酸,“我娘說,他爸是村長,又有兩個姐姐補貼,嫁到他家裡我就不用去打工了,在家吃香的喝辣的。可是我們才結婚兩年啊,他就跟縣上的女老師搞在了一起,要跟我離婚。娘跟我說,抓緊生個兒子,他就不敢離,可是啊,他不回家我一個人怎麼生!”
“渣男不得好死。”琪琪也喝了一口冰啤酒,她的那些破事純屬自己犯賤,在發小麵前根本不值得說,而是她也不是什麼好人,找了個備胎一備就是兩年。
“我現在離了婚,突然就感到渾身輕鬆。”女人吃著自己在上學時最喜歡吃的炸串,突兀的笑了起來,“琪琪,你還記嗎?我剛去打工時,最喜歡聽你講高中的事情了,怎麼聽都聽不膩。”
琪琪當然記得,她笑著點頭道:“那時候我也挺羨慕你,不用上學,還能掙錢花。”
“一個月工資才兩千。”女人搖了搖頭,苦笑著回憶道,“我攢了兩個月買了個手機,結果手機卻被偷了,那兩個月好像什麼都沒乾一樣。當時整個人都空得發懵,要不然也不會答應去相親,陷進了坑裡。”
琪琪記得那個手機,當初發小炫耀過許久,隻是不知道手機被偷了。她歎了口氣,又問道:“不提這些有的沒的了,既然離婚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女人沉默了好半天,低頭吃著炸串,直到把盤子裡最後一個炸串也吃完,才啞著嗓子說道:“我挺想出去打工的,據說送外賣一個月也能賺一萬。”
琪琪愣了,她離開的時候發小在,她才回來發小就離開,真是……
“外麵賺得多花銷也大,你看看我,我還是大學畢業呢,我在S市這麼多年什麼也沒攢下來,到頭來還回老家結婚了。再說了,你身體不是特彆好,送外賣這種工作風裡來雨裡去,都是男人在乾,你撐不了多久的。”
女人似乎心意已決,馬上就反駁道:“我還可以去當保姆,小阿姨。”
琪琪看著她,她看著琪琪,最終琪琪妥協了。
“好,我幫你。”
她陪著發小回家去,勸說發小媽媽放人出去打工,又把人送上綠皮火車,一路向北去京城。
“我給你找的是正規中介,賺得多少先不說,至少安全,你到了先彆著急,穩一穩,等熟悉了再換工作也不遲。”琪琪發微信囑咐道。
“知道了。”微信秒回。
三月中旬的時候,《下一站天團》位置測評已經結束,人氣分層越發的明顯。而位於第一梯隊的練習生開始不斷的接外務,甚至可以上《花花陣線》。名額到底有限,為了誰能上,誰更有資格上,粉絲撕成一團,各種黑料不斷的放出來。但最終結果絲毫沒有受到粉絲的影響,該是什麼人就是什麼人,粉絲痛罵趙赫,趙赫已經習慣了。每年都挨罵,每年節目都爆火,罵罵更健康。
或許粉絲的混戰為《花花陣線》蓄了力,等到四月初播出,搞笑得超越往常水準,把《下一站天團》的知名度都向上推了一層。而作為退賽選手,鄭照毫無悔意,在公寓無所事事,也樂得清閒。他此時甚至開心的玩著相機,比較全部片酬都花在了它身上。
“嗡——”手機在外麵桌幾上震動。
鄭照不舍的放下相機,走到客廳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喂,小照,公司買了好多酸奶,有時間記得過來取幾箱喝。”陳啟輝的語氣聽起來十分高興,他也確實挺高興的。五個練習生四個過了海選,參賽的三個練習生第一輪都沒淘汰掉,還隱隱有上升的趨勢。退賽的鄭照參演了呂揚導演的封鏡之作,雖然不知道電影何年何月能上映,但走演員這條路,這個簡曆拿出就好看。
“嗯,我下午在家。”鄭照答應著掛了電話,就回去接著擺弄相機。
中午還沒過去,送奶的人就到了。陳啟輝說就幾箱,可是鄭照收到了整整二十箱。他看著占滿客廳的酸奶,拎起一箱就去往康複中心。走到地鐵裡,感受到目光,他不禁壓低了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