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渡準備上樓換衣服。
一旁一直看他打電話的梁思容問:“要出去?”
陸南渡之前原本還情緒不佳, 此刻卻是眉開眼笑:“對啊。”
梁思容被他這副孩子氣的脾性逗笑了, 又溫柔問他:“交女朋友了?”
“怎麼說,”陸南渡嘶了聲,“ 還不算。”
下一秒他笑了下:“但快了。”
梁思容也跟著高興,眉眼彎彎:“我們阿渡也有喜歡的女孩了。”
陸南渡卻說:“早有了。”
這些都是梁思容不知道的, 她輕搖頭笑了笑, 現在的孩子都有各自的心事了。
她說:“那以後追上了要帶回來啊, 阿姨一個人多無聊,都來陪阿姨說說話。”
陸南渡還盤腿坐在沙發上, 一邊胳膊搭沙發背上, 一邊長腿懶散支地。
他看著梁思容:“追成了這些都不是事兒,我天天把她帶家裡讓你看。”
梁思容見他這不正經樣兒,捏了下他的臉, 笑:“你呀。行了快去吧, 彆讓人家小姑娘等久了。”
陸南渡:“沒問題, 讓她等誰都不會讓她等我。”
說完笑著跨下沙發, 邁著兩條長腿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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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一般, 不算晴朗, 但也沒有風雨。
外麵氣溫低, 刮著風, 江汐沒有下樓等陸南渡。
她沒什麼事做,靠在沙發裡玩手機。平時江汐一般看個幾分鐘手機便扔一旁了, 今天多看幾分鐘眼睛便有些難受。
她乾脆扔了手機, 瞥了眼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
手邊手機響起, 江汐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瞥了眼屏幕後撈過來接聽,而後起身:“到了?”
“到了,”那邊陸南渡似乎是站在車外,幾陣風聲,他說,“下樓了。”
“嗯,”江汐走到玄關邊,拉開櫃門取了雙鞋出來,“等等。”
手沒拿穩鞋掉在了地上。
陸南渡那邊估計是聽到聲響,故意說:“等著呢,你彆急。”
江汐麵無表情把他電話給掛斷了。
另一頭被掛斷電話的陸南渡聽著忙音悶笑了幾聲:“這暴脾氣。”
很快江汐從小區門口出來,在第一眼看到倚在車邊的陸南渡時她愣了一下。
他今天沒西裝革履,一身休閒。
白色衛衣,黑褲,黑色長羽絨服。
少了規束,身上那股桀驁不馴的氣質越發明顯。
這樣的裝扮讓江汐想起了以前的陸南渡,他以前便是這樣,少年時期少年樣,從來不好好穿衣服,吊兒郎當的。
他靠在車壁上,長腿支地。
許是還不知道她出來,不知微低頭在看什麼。
江汐走了過去。
不過剛走兩步,陸南渡便似有所察覺,掀眸看了過來。
江汐走近,問他:“在看什麼?”
陸南渡不假思索:“你啊。”
江汐瞥了他一眼。
陸南渡笑,他當然知道她在問什麼,笑著朝腳下抬了抬下巴:“看到沒?我看螞蟻打架呢。”
江汐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逗她,說:“有點常識好不好?”冬天室外怎麼可能有螞蟻。
陸南渡嘖了聲:“這不為了逗你笑?”
他稍湊下身子想去看她:“你笑一個好不好?你看你都不笑——”
江汐莫名覺得好笑,這人是有多幼稚。
她五指推開他臉:“上車。”
陸南渡被她嫌棄也開心,往旁邊讓開。
江汐拉開車門上車。
可能因為她在室內待久了,掌心暖暖的。
副駕車門在身後關上,陸南渡微低頭頸,摸了摸鼻子笑了聲。
仿佛上麵還有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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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後陸南渡問她:“想吃什麼?”
江汐正看著車窗外,聞言瞥他一眼:“是我請你吃飯,這話應該我問你。”
陸南渡說:“你吃什麼我吃什麼。”
拋開其他不說,這的確是個惹人疼的孩子。
江汐:“我喝西北風你也喝西北風?”
“當然啊。”
江汐聽他這悠然自在的聲音就知道他下一句沒什麼好話。
果然陸南渡說:“婦唱夫隨嘛。”
說完趁江汐沒生氣,他說:“那我就自己決定去哪兒吃了。”
江汐知道陸南渡有多會看臉色,除了以前死纏爛打的時候不會看臉色之外,現在他說的所有話基本都是看她臉色行事。
知道她不會生氣,所以為所欲為。
她也懶得跟他計較了,要計較不知道得計較多少次。
她嗯了聲:“你決定。”
交通沒有因為天氣嚴寒有一絲通暢,仍舊繁忙。
陸南渡不疾不徐跟在前車後麵,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方向盤。
江汐想起他今天這身衣服,問他:“今天不用去公司?”
陸南渡聞言側頭看她,點點頭:“嗯,休假。”
綠燈亮,陸南渡回過頭去,車緩緩往前滑行。
他不知想到什麼,問:“早上高興嗎?”
江汐知道他問的什麼:“還行。”
高興肯定會有一些,但更多的是覺得解脫。
陸南渡忽然說:“你沒打電話給我。”
江汐聽出他話裡的不平衡,側頭看他。
陸南渡卻沒看她,他向來有小情緒不會藏著掖著,所以兩人以前也很少真的吵架。
他說:“這麼高興的事你都不告訴我一聲。”
江汐沒想到他因為這個不開心,覺得好笑:“這種事還用我說麼?”
她說:“你不是成天搜我消息看?怎麼會不知道?”
陸南渡不會真的對江汐生氣,嘀咕:“這哪兒一樣?”
聲音不大江汐卻聽到了。
她沒說什麼,隻笑了下,轉過頭繼續看窗外去了。
沒多久車停在一條街道上,江汐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即使畢業五年過去,這個地方和以前相比變化不少,但江汐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是她大學附近一條小吃街。
學生往往不怎麼喜歡吃食堂,不是叫外賣便是往外跑,所以這條小吃街生意一直不錯,平時不管到沒到飯點,街道上人一直很多。
現在已經晚餐時間,街道上人來人往。
大學生三兩結伴,商量著找什麼地方吃飯。
副駕上江汐看著這個熟悉地,終於知道陸南渡今天為什麼這身裝扮,也知道他為什麼帶自己來這個地方。
以前兩人住一起,陸南渡沒少陪她來這裡。
而那時候兩人每趟出去都是約會。
今天陸南渡的用意江汐心知肚明,她沒說彆的,隻推門下車:“走吧。”
兩人混跡在一群年輕人當中竟也沒有違和感。
仿佛他們也還是以前的樣子,到了晚飯時間出來走走逛逛。
江汐戴了口罩,陸南渡走她身邊,問:“想吃什麼?”
之前不知道吃什麼,現在來到這邊,這麼多東西,江汐自然會有想吃的東西。
她目光搜尋兩側,最後道:“陳記鵝肉麵湯吧。”
從以前江汐就喜歡吃這家鵝肉麵湯,沒想到隔幾年過來仍想吃這家。
陸南渡笑:“還沒吃膩?”
江汐懶得理他,穿過人流往那邊走。
街道兩邊店家眾多,各種香味混雜一起。
陳記鵝肉麵湯是紅色招牌,和每個城市的街邊小店沒什麼區彆。
正是晚飯時間,店裡空桌剩下不多。
江汐走在前頭,找了張靠牆的坐下,陸南渡緊隨其後。
兩人在折疊桌邊坐下,江汐很久沒在這種地方吃飯,說:“挺熱鬨的。”
對麵陸南渡掀眸看她。
江汐看著周圍。
店裡吵雜,說話聲,吆喝聲和碗筷碰撞聲。
陸南渡不知為何忽然想到早上照片裡江汐背部露出來的一角刺青。
他微皺眉。
江汐回過頭看到的就是他這副神情:“怎麼了?”
“沒什麼。”
街邊小店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白牆已經微微發黃,桌子估計有些年頭了,稍微掉漆,桌麵上看著似乎總浮著一層油。
桌上有紙抽,陸南渡抽了幾張幫江汐擦桌。
江汐原本想說不用,見陸南渡沒停下來的意思也沒說什麼。
很快老板娘帶著菜單過來。
老板娘還是以前那個老板娘,聲音格外洪亮,臉上多了幾道皺紋。
她帶著個圍裙,手裡拿著本子:“要吃什麼呢兩位?”
江汐已經摘了口罩,老板娘一開始沒注意,問的時候看過去才認出來。
“喲,”老板娘說,“是你啊小姑娘。”
江汐有點詫異:“您還記得我?”
“怎麼不記得?”老板娘笑,“你這張臉啊,漂亮胚子,再過幾年我都認得。”
江汐沒想過去這麼多年老板娘還認識她。
老板娘是自來熟性格,說完又看向旁邊的陸南渡,同樣是一張好看的臉,老板娘一下便認出來:“這不還是你當年那小男朋友?”
她聲音大,旁邊幾桌有人看了過來。
江汐正想說不是,陸南渡沒臉沒皮朝老板娘笑道:“對啊。”
江汐:“……”
老板娘見他這一副笑臉,也笑:“那你們感情可真好啊。”
她笑起來眼睛眯成縫,對江汐說:“現在的學生啊,大學一畢業吵架的吵架分手的分手,上次還有個女生分手後找我哭來呢,你說這戀愛談了糟心不糟心。”
陸南渡乾脆跟老板娘聊起來了:“是挺糟心的。”
“對吧,”老板娘說,“那小姑娘哭得可傷心了。”
江汐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話。
她索性不管了,自己慢慢喝水。
老板娘問:“你們這得多久沒來了?今天回來看看?”
陸南渡:“對。”又跟老板娘說了要兩份鵝肉麵湯。
“行嘞,”老板娘記下,收了桌上菜單,“十分鐘一定給你們送上來。”
等老板娘走了,江汐看向陸南渡:“你倒是挺能說。”
陸南渡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不是得幫你掩飾一下,不然老板娘要說你過得糟心了。”
江汐不知想到什麼,看他:“也不知道是因為誰。”
陸南渡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