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晚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小哥哥就是自己。
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這種明星選手都是自己帶節奏組cp的嗎?
他以前也沒這樣啊。
而且…這種莫名的又好笑又嫉妒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賀晚捏捏手腕,眯了下眼睛轉身坐回到椅子裡, “好,那你彆上來了吧, 門衛室有人值班,你把鑰匙給大爺就行。不請你上來坐了,好好粘你和小哥哥的cp大旗吧。”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重新開了直播麥說一聲抱歉便進了遊戲。
餘·偷人不成蝕杯茶·究:“……”
他怎麼就忘了他家小哥哥原本就不是一個純情小可愛, 昨晚麵對麵能撩完全是因為他情緒不好,很多事砸到了一起所以被他鑽了空子。
今天…
今天要是真的被他一句話就撩到了,那也不該是賀晚。
餘究勾勾唇,倒也依言將鑰匙給了門衛大爺才出樓。
這個小區綠化做的很好,現在正是四月底的天氣,月季開的正豔。他站在綠化帶前, 微微仰起頭找了一下。
三樓最右邊的那一戶,隻有一間屋子亮了燈,瑩白色的光, 窗簾後映出來半個剪影。
他突然想起,當初賀晚還在SUN的時候, 自己也曾這樣看過他。
青訓營一直有門禁, 但是真的偷偷出來練, 老夏也不會發多大火, 隻要你能保證第二天的訓練度。
餘究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多麼聰明的選手, 進SUN的初心就是為了賀晚,自然會練的更認真。
其實到後來已經說不清是不是喜歡了,隻是在最卑微最弱小、最深陷泥潭的時候,瞥見了一縷光,於是便下意識地想要去追尋去仰望,渴望與之並肩。
與其是喜歡,不如說是對那一種生活的向往。
老爸老媽離婚後全都各自組建了家庭,並不在意他的死活。跟奶奶一起生活了七年,奶奶去世了,他便開始了半工半學。
那時候也不過才十五歲,還是童工的年紀,晚上在網吧做網管,白天又去學校上課。
每個班裡都有幾個成績不怎麼好的學生,成績不好上課還睡覺自然就不得老師喜歡。
偏偏中學升學率又和老師的獎金掛鉤,餘究被明著暗著勸退好幾次,他一直沒走,直到將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放到了奶奶墳前。
敢招童工的自然都是黑網吧,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怎麼在那種地方生活下來的,餘究現在自己想都會覺得不真實。
和他如今這樣周身是光的生活相差太遠了。
沒想去高中念書,在網管玩玩遊戲打打架,時不時會有隔壁街的老板帶著小弟過來鬨事,他便也就上場拎根棍子就開始打。
如果不是賀晚,他真的懷疑自己一輩子會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
那年電競賽事尚且還沒那麼多平台轉播,網吧裡有職業迷,他去送泡麵的時候瞥見屏幕上那個勾唇淺笑的少年,然後眼睛就再也移不開。
那是一個很耀眼很璀璨的存在,張揚恣意地在國際賽場的領獎台上笑著。
直到那個時候,餘究才知道,原來玩遊戲分兩種。
玩和比。
能去國際賽場上比賽的人,那已經不是玩遊戲了,是為了夢想和信念而奮鬥的一種態度。
他很羨慕這種人,因為他並沒有什麼夢想。
再往後,等到自己也開始玩那個人玩的遊戲,好不容易爬上了榜單前幾的時候,SUN招青訓生了。
越是微小越是見不得機會,泥巴裡滾出來的孩子,給他一點看不見希望的光都會死死地抓牢,所以餘究去了。
對那個人而言很輕易取得勝利的一場狙擊,是他無數個日夜於黑暗混亂的角落拚搏換來的一點機會。
少年人天生對強者有仰慕感,於是當兩顆狙擊/槍的子彈,一顆打到了他身體,一顆打進頭顱的時候,夢想突然就從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滋生,開始肆意瘋長。
可它尚且還沒有長成一棵樹,光突然消失了。
那個在一樓青訓生大廳練累了抬頭一眼就能看到的房間裡,再也沒有賀晚這個人。
……
飛蟲在眼前轉了好幾個圈,餘究視線模糊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將自己從回憶裡拽回來,又看了一眼三樓才淺笑著走開。
賀晚播到落地成盒突然覺得有些熱,起身想要拉窗簾的時候瞥見樓下站著一個人。
真不怪自己一眼就看到了,實在是餘究這個人,長得真好看。
穿了一身白色休閒服站在一棵花樹下,任誰都會覺得這是個來拍廣告的電影明星。
所以賀晚拉窗簾的手也頓了頓。
樓下那人不知道為什麼定住了,就站在那裡不動,賀晚心想著他在乾什麼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他是個天賦極好的人,所以就算半路出家也能輕而易舉地直接殺進SUN一隊。
老夏總說他要是再多練練,哪還有彆的戰隊的事,他便笑著說就算他不練也沒彆的戰隊的事。
偶爾幾次淩晨不睡去摸訓練場也純粹是因為白天睡了懶覺,晚上再不練他可能會被老夏念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