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直叫二人恍然,蕭鈞這才明白,原來這麼多年以來,生母一直不知自己還在世……
所以他也根本不能責怪,她為何一直不來看自己。
因著各方的利益,中間摻雜的情仇,最終卻叫她們母子淪為悲劇,生生錯過了二十餘年。
他凝眉,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拂清,也忍不住目中湧起熱辣。
她從前以為,自己的阿娘嘗儘了人生之苦,是最可憐的人,可原來,師父也曾經受了這麼重的傷……
隻可恨,她從前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此時的這兩個年輕人,皆在皺眉,沉默,心間複雜顯而易見,卻聽同叔又忍不住歎道,“母子分離,公主一直鬱鬱寡歡,而主公看在眼中,也是難解鬱鬱,又加上蕭巍過河拆橋,最後抱憾離世。而公主一直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從前那般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最終被逼得獨居高山,與世隔絕,日日修道念經,彆人或許以為她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可誰又能知,她這不過是心已死。她甚至曾專門服用藥物來改變自己的眸色,好不叫旁人認出,總之這些年來,她所承受的痛苦,世人根本難以想象。”
話音落下,拂清這才恍然,怪道在師父身邊這麼多年,她從未發現過異常,原來師父竟是有意改變了自己的眸色,以好隱藏於山林。
真不知,在失去所有親人之後,她的心間該是有多痛!
而她所能想到的,蕭鈞又豈會想不到?
蕭鈞再度陷於沉默之中,原本關乎生母對自己的那些懷疑,此時全都煙消雲散了,他本也不該去責怪那個給予自己生命的人,因為這一切的錯,不是她造成的。
隻是他此時也急切的想趕回九雲山,想再見一見自己的母親。
他看了看拂清,當下就想帶她離開。
然而此時同叔話音才落,還未等他有什麼行動,卻見房門忽然被打開,一人一下邁進房中,麵色深沉的看著同叔道,“你方才所說,可都是真的?”
卻是宣和帝。
見到他來,房中三人都有些意外,然而同叔楞了一下後,卻根本沒有半分要給他行禮的意思,隻是冷笑了一下,譏諷道,“沒想到堂堂九五之尊,也會偷聽牆角?”
這語氣實在不善,但宣和帝卻不見絲毫惱怒,或者說,他根本顧不得惱怒,隻是又問了同叔一遍,“你說的可是真的?她已經出家了?”
同叔依然不客氣的諷刺,“是,愛了你一回,就叫她看破了紅塵,你也實在厲害。”
宣和帝眸光一凝,隻見此時,連長子也抬眼望了過來,雖沒有說話,但目中卻滿是質問之意。
他心間一刺,又思及方才聽到的那些話,直覺無限悲涼,忍不住歎說,“朕當時並不知道這些事,朕那時因政事出巡,回來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她已經不見了,這麼多年,朕一直以為她已經不在了……”
同叔並不買賬,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各自安好不成嗎?為什麼非要逼她出現?你以為見一麵,她就能原諒你了嗎?你傷她如此,還做什麼美夢?你以為隻要你肯回頭,就能補平在彆人心上戳下的傷口嗎?”
話末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宣和帝的臉上,聰明謹慎如同叔,此時也實在忍不了怒氣,要替自己的主子討一討公道。
而宣和帝終於受覺得麵子上掛不住了,怒道一聲,“混賬!朕就算要解釋,也該是對著她,與你有什麼好說!告訴朕她在哪兒,朕即可就要去找她!”
可同叔卻如拂清一樣,並不肯說,隻拿涼涼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哼笑道,“休想。”
“你……”
宣和帝一噎,愈發的惱羞成怒,道了聲,“好,那你們就一起等著,朕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這般絕情!”
語罷便要拂袖而去。
“父皇!”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喚,是蕭鈞終於開了口,同他說,“父皇,您難道不懂,如此逼迫,隻會令母親更加憎恨與您?”
宣和帝一怔,卻回頭道,“憎恨也好,嫌棄也罷,朕這輩子,總要再見一見她!”
父子二人對看半晌,蕭鈞終於難掩失望,閉目長歎了一聲,道,“也罷,父皇一意孤行,兒臣隻能讓您失望了。”
這令宣和帝一愣,皺眉道,“你要做什麼?”
卻見他執起拂清的手,道,“兒臣今日,必定帶她離開,也絕不可能與您為伍,逼迫母親現身,儲君之位,就請您另擇他人吧!”
說著便要往門外走去。
宣和帝一驚,怒道,“混賬,你連朕給的都不要了嗎?”
蕭鈞腳步頓住,正要回答,卻聽院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道,“不過一條平凡性命,何至於陛下如此?”
這分明是個女子的聲音,眾人皆是一頓,齊齊往外看去,卻見一素衣女子出現在了視線中。
她發髻之上,帶著道家的逍遙巾,麵上仍舊覆著薄紗,雖未露出真麵目,但隻消一眼,蕭鈞卻已經認了出來,這正是上回在九雲山上見過的,拂清的師父。
也正是他的母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